玄龜先生將青銅小鏟放回懷中,指尖輕輕拂過龜甲上的裂紋。那些剛才還在滲著黑霧的縫隙,此刻已凝結出層薄薄的冰晶,冰晶裡凍著細小的金色光點,像是被封印的星辰。他突然俯身湊近玉搖籃,鼻尖幾乎要碰到鄧風的額頭,蒼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這孩子的識海...竟比成年修士還要廣闊。”
鄧風在夢中咂了咂嘴,小嘴無意識地開合,撥出的氣流在空中凝成細小的漩渦,將龜甲上的冰晶捲了進來。冰晶在漩渦中融化,化作點點金雨落在嬰兒臉上,那些金色光點順著毛孔鑽進面板,在他脖頸處凝結成道淡淡的龜甲印記。祁天闕看得真切,那印記的紋路竟與玄龜先生背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是玄龜一族的‘鎮運紋’。”玄龜先生捋著花白的鬍鬚,聲音裡帶著釋然,“看來老龜我這輩子,是要栽在這孩子手裡了。”他從袖中取出個巴掌大的木盒,開啟后里面鋪著層軟絨,放著三枚鴿卵大的珠子——分別是蘊含太陽精魄的“驕陽珠”、藏著太陰本源的“冷月珠”,以及裹著星辰核心的“北辰珠”。
這三枚珠子剛出現在內堂,就自動懸浮到玉搖籃上方,組成個等邊三角形。驕陽珠散發出的熱浪讓燭火劇烈搖晃,冷月珠的寒氣則在地面凝結出白霜,北辰珠的星輝最為奇特,竟在半空投射出幅北斗七星的虛影,勺柄正對著鄧風的眉心。
祁天闕看著三珠共鳴的異象,突然想起庫房裡還藏著半塊“陰陽玉”。那玉石是百年前從座古墓中挖出的,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潔白似雪,卻因蘊含的陰陽二氣過於霸道,始終沒人敢用。他剛要吩咐侍衛去取,就見鄧風的小手突然穿過三珠形成的三角,精準地抓住了北辰珠。
珠子在嬰兒掌心輕輕顫動,表面的星輝突然暴漲,順著指尖鑽進體內。鄧風的睫毛上瞬間凝滿星砂,原本烏黑的瞳孔裡浮現出旋轉的星圖,連呼吸都帶著淡淡的星輝——他竟在無意識間,將北辰珠的本源完全煉化了。
玄龜先生看得眼角直跳,他當年為了煉化這顆珠子,耗費了整整三年光陰,還差點被星辰之力撐爆識海。這孩子倒好,三兩下就吸得乾乾淨淨,連點後遺症都沒有。他連忙捏了個法訣,將驕陽珠和冷月珠收進木盒:“這兩顆暫時不能給他,陰陽二氣相沖,怕是會傷了根基。”
祁天闕剛點頭應下,就見鄧風突然哭鬧起來,小手對著木盒的方向亂抓,顯然是對被收走的珠子不滿。嬰兒一哭,內堂的星陣突然劇烈震顫,三千顆星辰砂同時升空,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拳頭,對著玄龜先生的方向輕輕揮動,像是在抗議。
“好傢伙,這才多大就學會護食了。”玄龜先生被逗笑了,連忙取出顆鴿卵大的“凝神丹”,這丹藥是用千年雪蓮和冰晶玉髓煉製的,能安撫心神。丹藥剛靠近玉搖籃,就被鄧風一把搶過塞進嘴裡,嚼得咔嚓作響,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就又咯咯笑了起來。
這時侍衛捧著錦盒匆匆進來,裡面放著的正是那半塊陰陽玉。玉石剛被放在桌上,就突然裂開道縫,漆黑的半邊向鄧風掌心飛去,潔白的半邊則衝向玄龜先生,像是找到了各自的歸宿。玄龜先生接住白玉時突然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漲紅,顯然是被玉中的陽氣衝擊到了。
而那塊黑玉在接觸到鄧風掌心的剎那,突然化作道墨色流光鑽進體內。嬰兒的瞳孔驟然變黑,周身的紫電也染上了墨色,卻奇異地變得溫順起來,不再灼燒接觸到的錦墊。玄龜先生緩過勁來,看著這一幕喃喃自語:“陰玉入體,陽玉歸我...這是要我們一老一小同修啊。”
祁天闕取來紙筆,將剛才發生的異象一一記錄在案。筆尖劃過紙面時,滴落在紙上的墨汁突然自動組成“渾沌”二字,字型邊緣還纏繞著細小的雷電,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顫動。他看著這詭異的景象,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有玄龜先生護航,又有諸多寶物加持,鄧風的未來,定然如這墨字般,蘊含著無窮可能。
窗外的天色已大亮,晨露順著窗欞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小的水花。鄧風在玉搖籃裡伸了個懶腰,小手抓住懸在眼前的北辰珠虛影,將其塞進嘴裡“咯吱咯吱”地嚼著,脖頸處的鎮運紋突然亮起,與龜甲上的紋路遙相呼應,在內堂的地面投射出幅不斷擴張的星圖,圖的邊緣已經觸碰到了內堂的門檻,像是要將整個祁家都納入星辰的懷抱。
玄龜先生取出隨身攜帶的占星盤,盤中央的指標正瘋狂旋轉,最終穩穩指向玉搖籃的方向。他看著指標上閃爍的金光,突然對祁天闕說:“準備些蘊含大地本源的靈物,這孩子接下來要補的,是土行之力。”祁天闕連忙點頭,轉身吩咐管家去庫房取“息壤”——那是祁家從火山深處挖來的奇物,能生萬物,也能鎮萬物。
鄧風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突然對著玄龜先生伸出小手,掌心的毀滅符文泛著淡淡的金光。老者笑著將手指放進嬰兒掌心,被那小小的手指緊緊攥住,一股暖流順著指尖湧入體內,讓他多年來因推演天機留下的暗傷都舒緩了許多。
“真是塊璞玉啊。”玄龜先生感嘆著,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他彷彿已經看到多年後,這個在玉搖籃裡抓著龜甲玩耍的嬰兒,如何一步步踏過三劫,最終站在混沌境外,對著漫天星辰伸出手掌。
管家取來息壤時,整個內堂的地面都在輕微震顫。那是塊拳頭大小的土塊,表面泛著淡淡的黃光,裹著細密的紋路,像是有無數小蟲在裡面蠕動。剛放在桌上,就見鄧風的小腳在玉搖籃裡蹬了蹬,息壤突然化作道黃流,順著木欄的縫隙鑽進去,在嬰兒腳邊凝結成雙小小的土黃色靴子。
靴子剛成型,就自動套在鄧風腳上,隨著嬰兒的動作輕輕晃動。玄龜先生湊近細看,發現靴底的紋路竟與龜甲上的“鎮獄紋“一模一樣,每走一步都在錦墊上留下個微型的五行陣圖。“好傢伙,這息壤竟能自行演化防禦神通。“老者咂舌道,“看來這孩子的身體,比我們想象的更像混沌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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