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漢末行禮一般都是鞠躬,鞠躬的幅度越大,代表著對人越恭敬,即便是臣子見到皇帝,也並不一定就非得要下跪。
雖然沒有強制要求,但還是有很多人,會心甘情願的跪在地上,以示尊敬。
諸葛瑾只是微微躬了躬身,這代表著大多數人對皇帝的態度。
談不上尊敬,只是出於禮節才這麼做,僅此而已!
如果諸葛瑾直接跪在地上,再大哭一場,那江東他也不用再回去了。
分賓主落座後,諸葛瑾表現的非常激動,“陛下,得知你虎口脫險,來到了荊州,吳候高興的徹夜難眠,本想馬上就趕過來拜見陛下,以訴衷腸,奈何忽然染了風寒,身體不適,所以便派我來了,還望陛下能夠體諒。”
關羽的鳳目眯的只剩下一條細縫,他在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碧眼小兒這風寒還真來的巧啊。
劉協淡淡的笑了笑,看透也不說破,“吳侯有心了,回去代我向吳侯問好,望他早日康健。”
諸葛瑾點了點頭,“承蒙陛下關懷,若陛下有意去江東,吳侯定然十分高興。”
關羽的眼睛突然睜大,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子瑜,孫權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兄長乃是大漢的皇叔,是名正言順的漢室宗親,就不勞你們費心了,孫權若真有心,就算真得了風寒,他也會來的。”
對孫權,不管是當著誰的面,關羽一向都是直呼其名,從不客氣。
諸葛瑾微微有些尷尬,說江東要迎駕,這僅僅只是個客套話,沒想到,關羽會如此動怒。
為了緩解尷尬,諸葛瑾急忙詢問道:“吳侯對陛下甚為關切,讓我來詢問,關將軍,陛下打算在何處定都,是在江陵,還是成都呢?”
關羽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回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兄長在成都,當然要定都在成都了,到時候等孫權的風寒好了,讓他直接去成都見駕吧。”
關羽沒有私心,他根本就沒想到,迎駕的事情,在成都竟然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
成都的夜,寧靜而深沉。月色如水,灑在庭院之中,映出斑駁的樹影。
法正與黃權相對而坐,案几上擺著美酒佳餚,然而兩人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美味與美景之上。
黃權輕抿一口酒,目光緊盯著法正,率先打破了沉默:“孝直,你不讓皇叔迎駕,是不是太魯莽了。”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與擔憂。
法正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凝重,手中把玩著酒盞,並未立即回應。
過了片刻,法正才緩緩說道:“公衡,此事並非魯莽之舉。”
黃權皺了皺眉頭,說道:“天子乃是大義所在,皇叔一向以仁義名揚天下。把天子留在荊州,這樣恐怕對皇叔名聲不好,而且還有政權割裂的可能,你就不擔心陛下在荊州籠絡人心,到時候荊州的人心都聚攏在陛下的身邊嗎?”
黃權的眼中透露出急切,似乎急於讓法正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法正卻長長的嘆了口氣,“公衡,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想到了。”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的那輪明月,嘆息道:“但正因為皇叔仁義,所以陛下一旦來到成都,皇叔就必然要把權力交出去,就算皇帝不要,他也會交的,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如果皇叔是曹操那樣的梟雄,我反倒不擔心了。名聲這東西,有的時候,也會讓人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