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他知道有人想害他,怕是又要急火攻心,傷口再裂開就麻煩了。
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每天照舊喂藥,只是眼睛像繃緊的弦,死死盯著每一個靠近病床的人。
護工阿姨來換床單時,她會“不小心”把藥碗碰倒,看著深褐色的藥汁滲進米白色的地毯裡,再一臉歉意地說“我再去要一碗”。
護士來量體溫時,她會盯著體溫計上的刻度,直到確認顯示36.5℃才鬆手。
洛青寒笑著說:“麻煩你了,他體質特殊,我總不放心。”
護士每次都點頭說好,卻沒發現洛青寒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霍靳梟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這天傍晚,他靠在床頭,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清明瞭許多。
突然,他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
洛青寒一愣,抬頭看他。
他沒說話,只是攤開掌心,用指尖在她手心裡緩緩寫了個字:“怕?”
那觸感很輕,像羽毛拂過,洛青寒的心卻猛地一顫。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很涼,指腹上還有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
“不怕。”她笑著搖頭,拿過紙筆寫道,“就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
他卻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比平時重了些,指節都泛白了。
眼神裡滿是探究。
洛青寒避開他的目光,拿起旁邊的薄毯,替他掖了掖被角。
“快睡吧,明天說不定就能多吃兩口了。”
可她自己卻再無睡意。
尤其在昨天,阿強把化驗結果帶了回來。
那張薄薄的紙上,清晰地寫著:藥汁中除原有藥材外,另含“軟筋草”成分。
阿強說,老醫生講這東西邪性得很,一次兩次不會造成嚴重後果。
長期使用便會使人意識混沌,身體無力,到最後怕是要長期昏迷,醒不過來。
洛青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霍靳梟沉睡的臉。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睫毛很長。
她輕輕替他拂去額前的碎髮,指尖觸到他面板的溫度,心裡卻像揣著塊冰。
夜深人靜時,她悄悄起身走到走廊外。
樓下的路燈亮著昏黃的光,巡邏的哨兵正換崗,腳步踏在水泥地上,發出整齊的“踏踏”聲。
派來的三個護衛就守在走廊盡頭,背對著病房門,身姿挺拔得像松柏。
按理說,這樣的守衛,蒼蠅都飛不進來。
可霍靳梟的狀態越來越差,藥裡的軟筋草也越來越多。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搞鬼。
是利威爾的餘黨?他們能買通醫院的人,在藥裡動手腳?還是部隊裡那個沒揪出來的內鬼?
那人藏得極深,連首長都查不出頭緒,若是他在背後指使……
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極輕的響動。
“咔嚓。”
像是有人踩碎了地上的玻璃渣,細微得幾乎要被空調的嗡鳴蓋過。
洛青寒猛地回頭,心臟狂跳著撞在胸腔上。
病房裡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
霍靳梟還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似乎沒被吵醒。
是錯覺嗎?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像鷹隼似的,死死盯著走廊的陰影處。
而黑暗中,彷彿有雙眼睛,正隔著門縫,靜靜地看著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