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年推門進去,腳步放得極輕,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定。
他伸出手,將滑落的被角輕輕往上掖了掖,蓋住了沈念琦露在外面的小胳膊。
孩子的呼吸均勻而微弱,胸口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心理醫生固然重要,但親人的陪伴才是治癒創傷的良藥。
卿寧一個人,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身體後靠,闔上了雙眼。
白芷柔,必須徹底解決,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他給的機會夠多了,是她自己找死!
還有白宴青那條毒蛇,最近這些事,少不了他在背後煽風點火。
必須提醒卿寧,千萬小心這個人,彆著了他的道!
傅錦年猛地睜開眼,窗外天際已露出一抹魚肚白。
他起身推開窗,微涼的晨風帶著溼意,讓他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值班室,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上午還有排得滿滿當當的門診。
身體叫囂著疲憊,腦子裡卻像上了發條,抗奮得厲害。
他甚至覺得值班室裡那盞昏黃的燈泡,都比平時亮堂了幾分,窗外偶爾傳來的救護車鳴笛聲,也不再那麼刺耳。
傅錦年翻了個身,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他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談過一次失敗透頂的婚姻,竟然還會因為一個女人的點頭而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激動不已。
他索性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算了,不睡了。
與其在床上烙餅,不如早點去門診準備。
他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了白大褂。
上午的門診,病人依舊絡繹不絕。傅錦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耐心詢問,仔細檢查,給出專業的建議。
“傅醫生,我這幾天老是覺得胸口悶得慌,喘氣都不太順暢。”
傅錦年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具體說說,什麼時候開始的?有沒有熬夜,或者最近工作壓力特別大?”
“就這周開始的,工作是挺忙,經常加班到半夜。”
“嗯,把手腕伸出來我看看。”傅錦年一邊給他搭脈,一邊繼續詢問。
“除了胸悶,還有沒有心慌、頭暈或者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以前有過類似情況嗎?”
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他今天說話的語氣比平時溫和了不少,偶爾還會對一些焦慮的患者多解釋幾句。
連跟著他的實習醫生都看出來了,悄聲跟護士嘀咕:“傅老師今天……怎麼感覺特別好說話?”
護士長正好路過,聞言瞥了傅錦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指不定是遇上什麼大喜事了。”
傅錦年自然聽不見這些背地裡的小議論。
他全神貫注於工作,送走最後一個病人,才重重舒了口氣,後背早已僵直。
端起桌上涼透的茶水灌了一口,剛想擰擰發酸的脖子,私人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