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年靠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
計程車內的空氣有些沉悶,他降下少許車窗,讓風灌進來。
遠離繁華燈火的荒僻山林中。
木屋內,只有一盞昏黃的、彷彿隨時會熄滅的煤油燈。
白宴青蜷縮在冰冷潮溼的木板地上,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嘴唇因失血和疼痛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白色。
他咬著牙,費力地撕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泥土和血跡浸透的襯衫。
左邊的小腿傳來一陣陣鑽心的劇痛,腳踝處已經高高腫起,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
從山崖上跳下來的時候,雖然他提前準備了繩索,也儘量選擇了緩衝地帶,但倉促之間,還是沒能完全卸掉衝擊力,腳踝狠狠地崴了一下。
“嘶——”他倒抽一口涼氣,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除了腳踝,他的手臂、手肘和膝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撞傷,火辣辣地疼。
萬幸的是,他特意避開了頭部,也沒有留下明顯的血跡,否則就真的麻煩了。
“他媽的,傅錦年!還有那個該死的沈卿寧!”
白宴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頭的恨意幾乎要將他吞噬。
為了甩掉那些窮追不捨的條子,他只能冒險從那要命的山崖上跳下來!
他算計過傅錦年可能會報警,也提前做了些準備,但警察的動作比他預想的快得多!
去醫院?
想都別想!
一旦留下就診記錄,警察馬上就能順藤摸瓜找上門!到那時,他所有的佈置和謊言都會徹底泡湯!
他必須在警察找到他之前,火速趕回白家,或者隨便一個能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的地方!
否則,一切都完了!
白宴青從懷裡摸索出一個小巧的急救包,裡面只有些基礎的消毒藥水和紗布。
他狠狠一咬牙,將那氣味刺鼻的消毒藥水粗暴地倒在手臂的傷口上。
劇烈的刺痛感猛地竄遍全身,他渾身一顫,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得更兇了。
這點皮肉傷算什麼?
要是被傅錦年抓住把柄,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他必須立刻想辦法,在天亮之前,給自己找一個完美的脫身之策!
“媽的……”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簡單處理了一下幾處比較嚴重的擦傷,他又從揹包裡翻出一卷彈性繃帶,忍著劇痛,將中脹的腳踝一圈圈用力纏緊。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骯髒的木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喘著粗氣,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不行,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警察隨時都可能搜查到這裡。
他必須儘快下山。
白宴青深吸一口氣,要想好一套完美的說辭,應付警察的盤問。
他強撐著站起身,每動一下,腳踝處傳來的劇痛都讓他眼前發黑。
他扶著搖搖晃晃的木屋牆壁,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向門口。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山林間的冷風裹挾著草木的腥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