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傅錦年和沈卿寧都有些意外的注視下，他緩緩伸出自己那隻沒有打著吊針的小手，輕輕地放在了傅錦年伸過來想要安撫他的大手上。
緊接著，他用自己那細弱的小小的手指，輕輕勾了勾傅錦年的食指。
孩子是無辜的，也是最純粹的。他們能敏銳地感知到成年人情緒的細微變化，也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感。
傅錦年心頭一暖，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他反手輕輕地握住沈念琦的小手，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念念這是原諒叔叔了，是不是？”
沈念琦看著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又安靜地垂下了眼簾，恢復了之前的沉默。
傅錦年心中雖然寬慰了不少，但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從他進來到現在，念念除了點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沈卿寧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她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低地。
“念琦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出現了應激性的失語。現在都不願意開口說話了。”
傅錦年心口猛地一抽，他看著沈念琦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生氣的小臉，看著他緊閉著的嘴唇。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念念也不會……”
“不怪你，錦年。”沈卿寧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傅錦年的肩膀，阻止他繼續自責下去。
“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那些喪心病狂的綁匪才是罪魁禍首。”
她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堅強一些。
“醫生也說了，孩子心理的恢復需要一個過程，也需要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我們不能急，要多給他一些時間和耐心，多陪伴他，不要強迫他說話。”
傅錦年嗯了一聲，心裡的石頭卻沒能放下分毫。
他站起身，瞧著沈卿寧那張熬得蠟黃的臉，還有那藏不住的紅血絲，心裡堵得慌。
他頓了頓，嗓子有些乾澀：“我……我得回家一趟，有點急事。辦完了就回來。”
白芷柔那檔子破事，他到底沒說出口。
沈卿寧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他不想再給她添堵。
沈卿寧抬眼，傅錦年那擰著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她沒追問，只是輕輕“嗯”了聲：“行，那你快去快回，開車慢點。”
她也跟著站了起來，想送他到門口。
傅錦年攔住她：“別送了，你歇會兒，照顧好念念。有事打我電話。”
沈卿寧沒聽，還是把他送到了病房門口，伸手替他拉開了門。
傅錦年剛邁出病房，身後傳來沈卿寧低低的聲音。
“錦年，謝謝你。這段時間，為了念念，也為了我……辛苦你了。”
傅錦年腳下一滯，猛地回身。
燈光勾勒出她微紅的眼眶。
他喉嚨動了動，千頭萬緒堵在心口，最後只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應該的。”
話音未落，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又急又快。
沈卿寧站在原地，望著傅錦年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這才輕輕吁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
傅錦年一口氣下到樓下，冷風灌進胸腔，腦子清醒了些。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引擎，轟鳴聲在空曠的地下車庫裡炸開。
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