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對不起……我……”他想說,我想起來了。
可那些被藥物攪得支離破碎的記憶,卻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得見輪廓卻怎麼也抓不住細節。
他只記得他愛她,他只記得他欠她。
“我記起來一部分了。”他抬起頭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鎖著她裡面是孤注一擲的近乎哀求的承諾,“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
“我不會再讓你和我們的孩子受一點委屈。”
許知微看著他看著他胸口那片觸目驚心的紅,看著他眼底那片卑微到塵埃裡的悔恨,那顆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該死地又一次軟了。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地覆上他那張蒼白的俊臉。
“霍斯年,”她的聲音還帶著劫後餘生的,劇烈的顫抖,“我信你。”
第二天,霍斯年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睡,許知微守在床邊一步也不肯離開,一個女傭端著一碗剛剛燉好的燕窩走了進來。
“許小姐,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喝一點吧。”
許知微看著那個陌生的女傭眉頭輕輕一蹙。
她記得別墅裡所有的傭人都在那場大火後,被言淮以“安全審查”為由全部遣散了,這個女人,是誰?
“你是新來的?”
“是……是的。”女傭低下頭,眼神有些閃躲,“言特助說您和先生身邊缺人照顧,就臨時把我招進來了。”
許知微沒有再多問,她接過那碗燕窩,卻沒有喝,只是將它放在了床頭櫃上。
“你先下去吧。”
女傭如蒙大赦,轉身逃也似地離開了房間。
深夜。
許知微被一陣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看到身旁的霍斯年,正緊緊地抱著頭,那張英俊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表情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扭曲。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裡,是藥物與真實記憶瘋狂撕扯,駭人的血紅。
那該死的頭痛又犯了!
“斯年!霍斯年你怎麼了?”許知微慌了神,她想去扶他,可她的手剛一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一把狠狠甩開,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整個人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滾!別碰我!”他嘶吼著,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裡面是她熟悉的冰冷的,厭惡。
他又不記得她了,許知微的心狠狠一沉。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
是白妍夢!
她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真絲睡裙,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毒又得意的笑。
她手裡還端著一個空了的剛剛盛過燕窩的瓷碗。
“許知微,沒想到吧?”她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被霍斯年推倒在地,狼狽不堪的女人,那聲音輕得像毒蛇的信子,“斯年他,是我的。就算他想起來了,又能怎麼樣?”
“我一碗藥下去,他照樣還是會把你當成最噁心的垃圾。”
她說著,就將手裡的空碗隨手一扔,然後當著許知微的面伸出手開始撕扯自己身上那件本就單薄的睡裙。
那布料碎裂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