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從未有過的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深海中即將溺死的人,而那個辦公室,就是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哪怕一觸即碎的救命稻草。
辦公室裡很整潔,冷冰冰毫無生氣。
桌上擺著一臺電腦,幾本厚重的專業書籍,還有一個純白色沒有任何圖案的馬克杯。
太陌生了,這裡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他記憶中那個許知微的痕跡。他的微微,喜歡在桌上放一小束盛開的鮮花,喜歡用可愛的卡通便籤,喜歡……
霍斯年那雙剛剛因為一個名字而燃起一絲瘋狂希望的眸子,又在這樣冰冷的現實面前,一點一點地被無邊的黑暗與絕望,重新吞噬。
或許真的只是巧合,或許真的是他愛到瘋魔,出現了幻覺。
畢竟她已經死了,死在了三年前,屍骨無存。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與痴心妄想。他緩緩轉身,準備離開這個讓他心臟再次被凌遲的地方。
就在轉身的瞬間——他的視線,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光攫住,死死地定在了桌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一個小小手工製作的黏土擺件,捏的是胖乎乎身體歪歪扭扭,看起來蠢到無可救藥的小兔子。
最關鍵的是,那隻兔子的左邊耳朵上,還明顯缺了一個小角!
嗡!霍斯年的呼吸,連同心跳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時間彷彿被拉回了三年前那個溫暖的午後。
陶藝館裡,他笨拙地捏著手裡的陶土,她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霍斯年,你捏的是個什麼東西啊?也太醜了吧!”
“是兔子。”
“哪有兔子長這樣!耳朵還被你捏掉了一塊!”
“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兔子,”他當時握住她的手,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就像你,也是我全世界的獨一無二。這是我們的信物。”
她當時臉頰緋紅,卻寶貝似的將那隻蠢兔子捧在手心,說要一輩子都把它放在自己最顯眼的地方。
回憶如最鋒利的刀,狠狠扎進現實!
霍斯年猛地伸出手,那隻骨節分明曾執掌商業帝國生殺大權的手,此刻卻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搶”一般,將那個小兔子擺件死死地攥進了掌心!
這個兔子!這個缺了角的蠢兔子。是他親手捏的是他和她的信物!
她當時說,這隻兔子是全世界獨一無二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信物,她一直把它,放在她辦公室的桌上,從來沒變過!
所有被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炸裂!
他死死地攥著那個小小的擺件,堅硬的稜角深深刺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可他卻毫無所覺!那雙好不容易壓下去瘋狂的眸子,再一次,被洶湧的毀滅性的血色徹底吞噬。
她就是微微,她沒有死,她只是換了個名字忘了他。
忘了他,然後……和傅嶼白在一起了?這個認知,比確認她死亡還要讓他痛苦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