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得進山。\"周翠花望著遠處黑黝黝的山影說,\"官兵不會追進深山。\"
休息片刻,他們繼續趕路。地形漸漸起伏,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林小草突然停下,指著遠處幾點晃動的火光:\"有人!\"
全家人立刻趴下,屏住呼吸。火光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馬蹄聲和說話聲。
\"...抓到七個,還差三個...\"一個粗獷的聲音說。
\"營地裡搜過了,肯定有逃進山的...\"另一個聲音回答。
林大山的心跳如鼓。他悄悄伸手,把妻子和女兒往灌木深處推了推。周翠花不知何時已經抓起一塊石頭,乾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火光在距離他們不到二十丈的地方經過,幸運的是,官兵沒有發現藏在灌木叢中的一家人。等火光完全消失,林大山才長出一口氣,發現後背已經溼透。
\"快走。\"他低聲說,\"他們可能還會回來。\"
接下來的路更加艱難。為了避開官兵,他們不得不走更加偏僻的小路,有時甚至要穿過帶刺的灌木叢。林小草的手臂和臉上被劃出幾道血痕,但她一聲不吭,只是緊緊跟著祖母。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他們終於到達青林山腳下。晨霧中,山巒像一頭沉睡的巨獸,蜿蜒的山路如同巨獸的脊樑,陡峭而險惡。
\"歇會兒吧。\"林大山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心疼地說。
他們在山腳找到一處隱蔽的凹地,鋪開破棉絮,輪流休息。陳秀紅給小滿餵了點水,嬰兒醒來,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不哭不鬧,好像知道此刻需要安靜。
林小草從包袱裡拿出一個草編的小玩具——是隻粗糙的螞蚱,遞給小滿。嬰兒好奇地抓住,竟然咯咯笑了起來。那清脆的笑聲在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珍貴,讓大人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山路怎麼走?\"林大山問周翠花。老人年輕時走過這條路,是全家唯一的嚮導。
周翠花折了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來:\"兩條路。大路平坦些,但可能有官兵把守;小路險峻,但安全。\"她指著幾條線,\"我們走小路,從這裡上去,繞過那個山坳...\"
林大山認真記著路線。他從未進過深山,對山路毫無概念,只能完全依賴祖母的記憶。
\"白天走不安全。\"周翠花收起樹枝,\"我們在這休息一天,天黑再動身。\"
這是個冒險的決定。停留意味著可能被追兵發現,但白天走山路同樣危險,尤其還帶著老人和孩子。權衡之下,林大山同意了母親的計劃。
他們輪流放哨,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林大山值第一班,坐在凹地邊緣一處能俯瞰來路的位置。太陽漸漸升高,照亮了山腳下的平原。從這裡能看到遠處的青林鎮,還有他們昨夜走過的路。
有那麼一瞬間,林大山恍惚覺得看到了移動的黑點——是追兵嗎?他緊張地眯起眼,但再仔細看時,又什麼都沒有了。也許是飛鳥,或者是風吹動的灌木。
中午時分,林小草替換他放哨。林大山回到凹地,發現陳秀紅正用鐵鍋煮野菜湯。湯裡飄著幾片蘑菇,香氣撲鼻。
\"哪來的蘑菇?\"他驚訝地問。
\"娘採的。\"陳秀紅小聲回答,\"她說她認識山裡能吃的野菜和蘑菇。\"
林大山望著母親佝僂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敬佩。老人年輕時經歷的苦難,如今成了全家人的生存指南。
野菜湯煮好了,每人分到一小碗。蘑菇鮮美的滋味讓林大山差點咬到舌頭。小滿也喝了幾口湯,滿足地咂著嘴。
\"省著點吃。\"周翠花提醒道,\"進了山,找吃的更難。\"
下午,周翠花開始教大家一些山地行走的技巧:怎麼選落腳點,怎麼用柺杖保持平衡,怎麼下坡時不傷膝蓋。林小草學得最快,像個靈巧的小山羊在石頭上跳來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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