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花走在前面探路，不時回頭看看孫女，眼中滿是心疼，卻不出言安慰。在這亂世，心軟是奢侈的，堅強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正午時分，他們終於到達石門莊附近的一個村子。因為靠近莊子，所以這個村子比一般村子大上不少，周圍有一道矮土牆，幾個孩子在牆外的田野裡玩耍。看到陌生人，孩子們好奇地圍了上來。
\"你們是誰？\"
\"從哪裡來的？\"
\"那個嬸嬸怎麼了？\"
周翠花疲憊地笑了笑：\"我們逃荒的，想找個地方歇腳。請問村子上可有歇腳的地方？\"
最大的那個男孩搖搖頭：\"沒有。但王婆婆家有空房子，她兒子被抓壯丁了，現在就她一個人住。\"
\"能帶我們去嗎？\"周翠花從包袱裡摸出幾個野果，\"這個給你。\"
男孩高興地接過野果，領著他們進村。村子比較簡陋，房屋低矮，街道狹窄，但至少乾淨整潔。路上遇到的村民好奇地看著這支奇怪的隊伍——一個老太婆，一個半大丫頭，一個昏迷的婦女，還有個嬰兒。
王婆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雖然聽說他們是逃荒來的，但還是收拾出了兒子原來的房間。那是一間簡陋的土屋，但至少遮風擋雨，還有張像樣的床。
\"把她放床上吧。\"王婆婆幫著安置陳秀紅，\"這是怎麼了？\"
\"急火攻心。\"周翠花簡短地回答，然後取出幾枚銅錢，\"老姐姐，我們暫時只有這些...\"
王婆婆擺擺手：\"留著吧。這年頭，誰還沒個難處？\"她看了看昏迷的陳秀紅，又看看年幼的林小草和襁褓中的小滿，嘆了口氣，\"你們先住下，等你家媳婦好些再說。\"
“多謝！”
林小草感激地鞠了一躬，突然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她已經一天一夜沒閤眼了。
\"丫頭，你也躺會兒。\"王婆婆扶住她，\"別擔心，你娘會好的。\"
林小草搖搖頭：\"我得照顧小滿...\"
\"我來吧。\"周翠花接過嬰兒，\"睡會兒，這是命令。\"
躺在母親身邊，林小草本想只閉眼休息一會兒，卻沒多會兒便沉入了夢鄉。夢中，父親回來了，帶著笑容和一袋白麵，說官府放他回家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著後，周翠花抱著小滿，獨自站在院子裡，望著遠方官道消失的方向，無聲地流下了壓抑已久的淚水。淚水滴在小滿臉上，嬰兒伸出小手，像是要擦去祖母的悲傷。
\"周家女兒不哭...\"周翠花喃喃自語，\"可今天...破例一次...\"
小滿安靜地看著祖母，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映著老人滄桑的面容。那一刻，彷彿有什麼超越言語的理解在兩個相差快六十歲的生命之間流動。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林家女眷開始了沒有林大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