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西樓,儲秀宮硃紅宮門下。
一個面容與白溪顏有著九分相似的苗疆少女正赤足踩著鎏金螭紋門檻,靛藍苗繡裙襬垂落如瀑。
白玉似的手指撥弄著三千青絲,指尖纏著一枚淬毒的銀蛇簪,蛇信狀的簪頭正勾著一縷垂落的烏髮,嬌小的耳垂墜著赤金蠍尾耳飾,隨著夜風輕晃。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少女與璃妃不一樣,儲秀宮裡也並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四位五毒教派來的芳齡侍女,每一個都是先天武者。
除此之外,後宮該有的宮女太監也應有盡有。
“陛下駕到!”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然後只見一行人護衛著龍輦,向著此處而來。
抬轎子的太監們都有修為在身,把龍輦抬得又快又穩,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宮門臺階之下。
停下龍輦,身穿龍袍的甄棒,在作小太監打扮的女帝的攙扶下,緩緩走出。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甄棒剛一抬頭,少女的聲線伴隨著苗疆特有的蠱香漫出來,尾音像是赤鏈蛇吐信般蜿蜒。
目光順著聲音看去,甄棒眼中也不由閃過一抹濃濃的豔羨:
溪妃俯身行禮之時,月白短裳領口微敞,頸間纏繞的銀蛇項圈泛著冷光,蛇瞳鑲嵌的紅寶石正對著廊下宮燈,折射出血色的野性光暈。
腰間靛藍織錦繡著五毒紋樣,腳腕和手腕的銀鈴隨著動作撞出細碎聲響,混著簷角銅鈴因風而起的清音,隱隱間彷彿是在唱一支惑人的巫蠱調。
“哼!”
王嬤嬤冷哼一聲,聲波震散巫蠱之調。
此等聲音,雖是無意,但也絕非凡人能夠抵擋,王嬤嬤也是怕甄棒在大庭廣眾下露出馬腳。
只不過,她卻不知道,溪妃得到了白溪顏的叮囑,根本不會傷害甄棒半分,發出的這些聲音,在一位武王面前,也是恰到好處起到陶冶情操的效果。
“愛妃快快請起。”
甄棒這才回過神來,上前親手扶起少女。
“多謝陛下。”
少女起身時抬頭,眼尾硃砂豔得驚心,苗疆特有的野性在眼底流轉。
她指尖輕點鬢邊銀飾,九連環步搖應聲輕顫,露出腕間纏著的青蛇狀銀鐲——那是五毒教聖女的信物。
“好了,進宮再說。”
甄棒嚥了一口口水,早就迫不及待了。
“遵命。”
少女溫順地點頭,然後轉身在前帶路。
山風掠過宮牆,帶來陣陣香風,掀起她繡著毒蛛的裙襬,露出腳踝上的銀鈴與蛇骨鏈,每節骨節都嵌著細碎的翡翠,隨著步伐折射出幽光。
“叮鈴鈴——”
廊下宮人盡皆屏息垂首,唯有她腰間與腳腕銀鈴依舊叮叮作響。
“陛下,沐浴更衣吧。”
進入儲秀宮,溪妃白皙的俏臉微紅,然後就手段生澀地去解甄棒的腰帶。
儲秀宮的後殿蒸騰著溫暖的紫霧,鎏金浴池四周如盤踞的巨蟒,池沿雕滿盤蛇吞月的紋樣。
池底鋪著青黑蛇紋石,中央矗立著玉雕蟾蜍,八隻赤金蠍爪托起白玉蓮花,正汩汩湧出靛藍色的藥液。
“陛下,水面漂浮著五色蠱花,紅的是噬心草,白的是醉骨蘭,紫的是千蛛引,單獨分開皆有劇毒,但混在一起,卻是強身健體、洗髓伐骨的藥浴。”
一邊為甄棒解著龍袍,溪妃一邊指著浴池之中的池水,輕柔地說道。
“愛妃不愧是五毒教聖女,此等盛宴,用心了。”
甄棒微微一笑,眼珠子都開始泛紅了。
好傢伙,這是準備打水仗,來場真正意義上的魚水之歡?
白溪顏說回去準備,這幾天時間裡就在準備這個大池子?
我記得儲秀宮之前是沒有這個設施的吧?
“陛下,這……”
甄棒倒是不慌不忙,但女帝卻一下子變了臉色。
這是正經的洗浴嗎?
看看這浴池裡都是些什麼東西!
霧氣裡若隱若現銀蛇遊動,鱗甲泛著幽光,時而銜起池邊淬毒的銀針,時而纏繞在池邊的蛇形把手上,池壁鑲嵌的翡翠蟾蜍眼,在水汽中折射出詭異的綠光。
池邊矮几上,兩個銀盞盛著蜈蚣泡製的藥酒,琉璃瓶裡泡著三尾蠍子,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微微閃爍著點點星光。
水汽凝結成珠,順著池壁的蛇形浮雕蜿蜒而下,最後在池底匯成細小的漩渦,恍若有看不見的蠱蟲正在水中起舞。
隨便一樣拿出來,都能讓一尊武道宗師都化作膿水。
五毒教這是合作?
分明是對朕的進一步試探!
女帝美眸深處閃爍著怒火和寒光,武王境界的氣息開始醞釀,隱隱間已經鎖定了肌膚白皙的發光的溪妃。
她在懷疑,懷疑五毒教不是真心合作,而是與大明王一樣,發現了什麼東西,想要進一步試探她的身份!
“無妨,朕相信溪妃。”
甄棒擺了擺手,對女帝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