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沒有逃離這片正在崩塌的漠城,回到薊州府前,阿飄是他唯一的倚仗。
為此,他就算跑斷腿,也要努力跟上。
……
大批漠城百姓有序出城,帶領一群守城官軍善後的卜秋白才來到已是廢墟的杏花巷。
剛剛經歷喪父之痛,卜秋白的眼眶還留有哭痕,漠城城門開啟,他沒有率先選擇逃離,而是留下來善後,足見此人有些擔當。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有過幾面之緣,不過交集不多,也僅限於許天的幾次借書。
許天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率先拱手行禮,因為此時任何安慰都顯得虛情假意又很蒼白,實在沒有必要在人傷口上撒鹽。
“許天,許知秋,好算計!”
生冷的字眼在卜秋白的嘴裡抑揚頓挫,雖不是咬牙切齒,卻充滿仇恨。
許天再行禮,這一禮是致歉,但他依然什麼話也沒說,因為他沒有選擇。
“犧牲一座城來讓自己挪窩,真是大手筆。”
這仍然不是一句稱讚,話中帶刀,不單單透著敵意。
許天沒有解釋,沒有訴苦,他什麼也沒說,還是躬身拘禮,這一禮還是滿含歉意。
“你是渭國遣送至涇國的質子,註定一輩子都要生活在異國囚籠裡,就算漠城毀滅,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這一點許天清楚,他沒有否認,繼續保持沉默,任由面前因為自己才因此喪父的卜秋白宣洩著內心憤怒。
“我們要去丹霞郡暫且避難,待文書遞交朝廷和涇國諸侯,你的新居所不再是這等邊陲破城,但願你還有如此算計,將那涇國王城攪個天翻地覆。”
這是氣話,同樣帶著恨,無邊的恨!
許天本著沉默是金的原則一直沒有說話,待數百守城官軍將其簇擁著帶離已成廢墟的杏花巷,許天還是說了那句十分蒼白,但必須要說的一句話。
“對不起!”
卜秋白扭頭側目,眼白流露出未加掩飾的可怕殺意:“道歉是這世上最沒用的話。”
“雖是無用且蒼白,卻是我必須要說的話。”
人死不能復生,許天無法改變這一結果,更無法改變命運。
因為他在選擇這條無情之路時,孟春秋就說過,他即將要走的這條路要趟過屍山血海,比修行還要難。
他曾天真的以為再難不過上青天,事實上真正的難是走出地獄,在鬼門關走一圈僅僅只是萬事開頭難的開始。
接下來的命運該當如何?
許天茫然,走出已成廢墟的杏花巷,他抬頭望了望這片他從未認真審視過的天空。
天空灰濛,沒有色彩,陰沉且又壓抑。
待他失望地將目光收回,這時自西北飛來一隻白鶴。
白鶴之上坐著一位少女,少女俯瞰破敗大地,眼神之中似在搜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