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和兩位老人的隔代血緣關係確認度,同樣是99.99%。”
會心一擊。
資料是不會騙人的。
冰冷的,精準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資料,像一把無情的鐵錘,把顧書言最後那點脆弱的防線,給砸得稀碎。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充氣娃娃。
陸明軒看著他這副快要到宕機的樣子,心裡又急又疼。
他走上前,一把將那兩個還在哭哭啼啼的老人拉開,跟老母雞護崽子似的,擋在了顧書言身前。
“行了行了!別哭了!有什麼事,咱們坐下慢慢說!”
他衝著兩個老人吼了一嗓子,然後又轉過頭,瞪著那些還在圍觀的顯眼包。
“看什麼看!沒見過家庭倫理劇現場直播啊?都給我幹活去!”
“誰再敢多看一眼,這個月獎金全扣光!”
員工們跟被按了快進鍵似的,作鳥獸散。
陸明軒這才回過頭,看著依舊跟個木頭樁子似的顧書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言?小言?你他媽別嚇我啊!你吱個聲啊!”
顧書言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為什麼……”
他的聲音,輕得跟蚊子叫似的,帶著無盡的迷茫和痛苦。
這個問題,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地扎進了顧書言的心裡,攪得他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白分明的。
蕭振國是黑,媽媽是白。
可現在,這對突然冒出來的老人,像兩滴濃墨,滴進了他那片純白的世界。
把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他媽的混沌不清的灰色。
他想不明白。
如果媽媽有家人,有可以回去的港灣,她為什麼要在那個下著雨的晚上,一個人跪在蕭氏大樓前,被所有人當猴看?
她為什麼要在死之前,都不肯打那個或許能救她命的電話?
她是在保護他們?還是在懲罰自己?
還是說……她也有著,不能對兒子說的,屬於她自己的驕傲和倔強?
顧書言想不明白。
他把自己,鎖回了那個由玻璃構成的,透明的繭裡。
主打的就是一個物理隔離,自我修復。
辦公室外,陸明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去,這叫什麼事兒啊!怎麼突然就冒出外公外婆了?這劇情也太他媽狗血了吧!”
他煩躁地抓著自己那頭用髮膠固定得一絲不苟的頭髮。
“現在怎麼辦?小言把自己關起來了,這倆老的還在這兒哭呢!總不能真把人扔出去吧?”
林浩和陳默也走了過來,林浩拍了拍陸明軒的肩膀,示意他冷靜點。
他看了一眼那對不知所措,只能相互攙扶著垂淚的老人,又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眉頭緊鎖。
“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林浩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打擾他,而是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他說著,走到那對老人面前,態度溫和了許多。
“兩位老人家,我是顧書言的朋友,我叫林浩。”
“這裡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我先帶你們去旁邊的休息室,喝口水,慢慢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