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瑩瑩端著兩杯香檳，走了過來，遞給了他一杯。
“我只是覺得，裡面太吵了。”顧書言接過酒杯，卻沒有喝。
“是裡面太吵，還是你心裡太靜了？”夏瑩瑩一針見血。
顧書言沉默了。
夏瑩瑩靠在他身邊，看著遠方的夜色，輕聲說：“書言，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從你決定復仇的那一天起，你就像一根拉滿了的弓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現在，所有的箭都已經射出去了，靶子也倒了，可你這根弦，還不敢鬆下來。”
“你怕一鬆下來，自己就會斷掉。”
顧書言的心，被她的話，輕輕地刺了一下。
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永遠是她。
“我……”他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
“書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夏瑩瑩轉過頭，那雙清澈的眼睛，在夜色裡亮得像星星，“你為你媽媽，為你自己，討回了所有的公道。你已經贏了。”
“現在，你該為你自己，活一次了。”
“為你自己？”
顧書言的眼神有些茫然。
“對。”夏瑩瑩點點頭，她的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去看看這個世界，不是透過‘洞見’的鏡片，而是用你自己的眼睛。”
“去感受陽光，而不是釋出會的聚光燈。”
“去聽聽海浪，而不是財報上的數字。”
她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期盼。
“我們……去旅行吧？”
這個提議，像一顆石子，投進了顧書言那片死水般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旅行？
他有多久，沒有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了？
他的人生，彷彿就是一臺設定好程式的機器，復仇，創業，戰鬥……
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永不停歇。
他好像，都快忘了，怎麼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去生活。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陸明軒那個大嗓門，跟個炮仗似的響了起來。
“這個主意好！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溜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林浩和陳默。
“小言！你必須去！馬上就去！”
陸明軒一臉“我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你再這麼繃下去，我怕你哪天就直接昇仙了！”
“公司這邊你放心，有我和老林，還有陳默這個超級CPU在，倒不了！”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動作快得像有殘影。
“別猶豫了！我這就給你們訂機票！馬爾地夫？巴厘島？還是愛琴海？哎呀不管了，先來個環球豪華雙人遊套餐！”
“現在公司步入正軌了，你就好好出去散散心，就當是……帶薪休假了！”
“我靠，不對，公司都是你的，你應該給自己發三倍……不，十倍的工資！”
看著陸明軒咋咋呼呼的樣子，顧書言那顆緊繃的心，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他看著身邊，這個永遠像小太陽一樣溫暖著他的夏瑩瑩。
他看著身後，這幾個陪著他一路從地獄殺出來的兄弟。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孤單。
他轉過頭，對夏瑩瑩說：“好。”
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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