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呆呆地看著顧書言，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有周玉芬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瞬間扭曲了起來。
“你……你胡說八道！”
她尖叫起來，那聲音，刺耳得像指甲劃過玻璃。
“顧書言！你這個小畜生！你為了霸佔家產，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你不得好死！”
她像個瘋子一樣，想衝過去撕爛顧書言的嘴，卻被反應過來的林浩和陸明軒一左一右給架住了。
“放開我！你們這群狗奴才！我是他媽！他外公外婆在這兒呢！你們敢對我動手？”
顧永輝的臉色也變了，他指著顧書言，色厲內荏地吼道：
“顧書言！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顧書言看著這對還在垂死掙扎的跳樑小醜，眼神裡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只是覺得，可悲。
他轉過身，看著那兩位已經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碎掉的老人。
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顫抖。
“外公，外婆，對不起。”
“這件事，我本不想告訴你們。”
“我怕你們……承受不住。”
“但現在看來，有些膿包，不挑破，它只會爛在裡面，發爛，發臭。”
他從陳默手裡，接過一臺平板電腦。
陳默，永遠的神。
他就像個哆啦A夢，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掏出最致命的道具。
平板螢幕上，開始播放一段影片。
影片的畫面有些模糊，帶著老式攝像機特有的顆粒感。
地點，是一家看起來有些破舊的精神病院。
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頭髮枯黃，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正被兩個護工粗暴地按在床上。
她拼命地掙扎著，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那雙空洞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儘管她已經瘦到脫相，但那張臉的輪廓，那雙眼睛，陳建國和林秀英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阿芳！
是他們的女兒，周玉芳！
“阿芳……”
林秀英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就暈了過去。
陳建國死死地扶住她，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瞬間爆出血絲，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影片裡，鏡頭一轉，對準了病房門口。
顧永輝和周玉芬，出現在了畫面裡。
那時候的他們，還很年輕。
顧永輝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臉上帶著一絲不耐和嫌惡。
而周玉芬，穿著一條漂亮的連衣裙。
她看著病床上那個掙扎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才有的，冰冷又殘忍的微笑。
“姐姐，你就安心在這裡待著吧。”
影片裡，年輕的周玉芬開口了，那聲音，甜美又惡毒。
“你的男人，你的家，你的身份……以後，就都是我的了。”
“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孝順’爸媽的。”
“至於你的那個野種……”
她頓了頓，笑得更加燦爛了，
“我會把他丟到鄉下，讓他一輩子都活在你的影子裡，讓他恨你，讓他覺得，是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拋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