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做過什麼，我比誰都清楚。他欠你們的，欠周玉芳女士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她頓了頓，目光從兩位老人那張佈滿風霜和悲痛的臉上掃過。
“但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人死不能復生。”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談談……顧書言。”
一提到這個名字，兩位老人的防線瞬間就軟了。
林秀英從老伴身後探出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重新蓄滿了淚水。
“書言他……他是不是不肯認我們？”
“他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
蕭晚晴看著他們，心裡那股子五味雜陳的味道又上來了。
她想起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蕭逸，想起了躺在病床上到死都在悔恨的父親。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可他們家的經，好像格外難念。
“他不是生氣。”
蕭晚晴搖了搖頭，那雙總是銳利如刀的眼睛裡，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複雜的，近乎於同情的情緒。
“他是……CPU燒了。”
“啥？”兩位老人顯然沒聽懂這個新潮的詞彙。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被全世界拋棄的。”
“他復仇，他掀起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母親討一個公道。”
蕭晚晴的聲音很輕，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可你們的出現，把他所有的劇本，都推翻了。”
“他發現，他以為的復仇，可能只是他母親最不願意見到的鬧劇。”
“他以為的勝利，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現在，不是在生你們的氣，他是在恨他自己。”
這番話，像兩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顧書言那顆看似堅硬，實則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陳建國和林秀英聽懂了。
他們看著彼此，眼裡的悲傷，濃得化不開。
他們只想找回失散多年的外孫，卻沒想到，他們的出現，反而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這時，工作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陸明軒那張哈士奇的臉，跟見了鬼似的。
從門縫裡探了進來，壓低聲音對林浩和陳默喊：“我去！快！夏瑩瑩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對著手機那頭咋咋呼呼。
“哎喲我的夏大小姐！你可算來了！快快快，十萬火急！”
“你再不來，你家男朋友就要原地飛昇，直接渡劫了！”
林浩和陳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這貨又不幹人事”的鄙視。
但不得不說，這招，可能真管用。
解鈴還須繫鈴人。
顧書言現在這狀態，除了他自己，估計也就只有夏瑩瑩這味藥，能把他從自閉的牛角尖裡給薅出來了。
幾分鐘後，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夏瑩瑩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風衣，長髮微卷，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
她一進門，就看到了休息室裡那詭異的對峙場面。
陸明軒趕緊迎上去，跟個太監似的，在她耳邊一頓輸出，把這出年度狗血大戲給科普了一遍。
夏瑩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她沒有先去看顧書言，而是徑直走到了陳建國和林秀英面前。
“外公，外婆，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