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然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頓住，目光停滯在那份合同上。
她猶豫良久，側目看向坐在一旁的霍盛。
霍盛被幾人盯得有些不自然，“阿梨也到年歲了，既然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房子，就還給她吧。”
沈秋然那雙風韻猶存的眼底滿是不甘，對於蘇梨遞過來的筆視而不見。
“別人的東西在手裡握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會當作是自己的。”霍雨菲不緊不慢地說著。
“沈阿姨，你不會是不捨得了吧？”
蘇梨臉上有些錯愕，她倒是沒有想到霍雨菲會為她說話。
霍盛神情嚴肅地瞪了霍雨菲一眼，沉聲道，“不過是個舊房子，又不值多少錢，你沈阿姨這點輕重還是知道的。”
他的話既警告了霍雨菲，又再次示意了沈秋然。
蘇梨現在的身份是厲寒謹的未婚妻，以後霍家和厲家之間的合作還要靠她來維繫，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有了這句話，沈秋然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在那過戶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此後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蘇梨聽著母親這句冷不丁的話，眸色微微暗沉下來。
夜黑風高的夜晚，將夏夜的炙熱驅散。
蘇梨剛出門就遇到了在小花園長椅上坐著的霍雨菲。
在與蘇梨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霍雨菲那臉上焦急的神色散去大半。
蘇梨清楚她是特地在這裡等著的，語氣淡淡地開口調侃，“霍小姐，這麼晚了還有閒情逸致賞花？”
“我知道你討厭沈秋然，我也是。”霍雨菲站起身攔住了她的去路，“或許我們可以聯手，一起把那夫婦二人趕出霍家。”
蘇梨緊盯著她臉上的神情，不由覺得可笑。
當初沈秋然為了能在霍家站穩腳跟，得到霍老爺子的認可，親自提出把母親早逝的霍雨菲接到身邊親自撫養。
因此還拋棄了親生女兒。
對霍雨菲百般寵愛的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養出了個白眼狼。
“霍小姐說笑了。”蘇梨不為所動地拒絕了她丟擲的橄欖枝，“沈秋然是我媽，我怎麼會討厭她呢？”
“如果我告訴你……”霍雨菲的話說到嘴邊到底是沒有再繼續，她眼神複雜地看向蘇梨。
“你記住現在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
蘇梨從前只覺得霍雨菲跟別的富家千金沒有什麼區別，驕縱跋扈。
可是剛才她那雙眼中居然透露出些許的悲憫，這種情緒在霍雨菲臉上實在罕見，讓蘇梨開始有些好奇她剛才想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蘇梨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從她身邊走過。
坐在車上的蘇梨拿出那一份有沈秋然簽名的過戶合同。
她眼底倒映著車窗反射的光，眼尾逐漸泛紅。
她是有家的。
那是原本屬於她和爸爸的家。
夜色濃厚中，有人捧著家的鑰匙安然入睡，有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