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算是皇親國戚,該倒黴還是會倒黴。
上面那位自己族人都不放過,更別說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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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侯府。
嘩啦。
數名奴僕一起用力,正門高高的門檻被卸了下來。
“歡迎世子平安歸來。”
林瀚墨緊緊盯著門楣上方高懸的匾額,神色複雜。
好半晌過去他才收回目光,扭頭朝跟在後面的戴璞存幾人點了點頭。
“先回府吧,其他以後再說。”
說完率先抬腳進了大門。
過了大門,迎接眾人的是一面巨大的影壁。
華麗虎紋環繞中是一個碩大的“安”字。
字型鮮紅,如攤開的鮮血亦如燃燒的火焰,在夕陽的斜照下熾熱而燦爛。
林瀚墨默默地盯著這個字。
他們安南侯府,在鮮血中誕生,也是鮮血中成長壯大。
然而剛過去的華陽郡一戰,林家男兒幾乎死傷殆盡,卻沒能繼續維持這門楣的榮耀。
唉。
林瀚墨長嘆了口氣,而後又狠狠地攥緊了手心。
門楣降了可以升,只要他人還在,侯府就不能算消亡,林家還有希望。
就和當初的忠勇伯府一樣,縱然一時隕落,但只要兒孫們努力,一切還有機會。
要加油啊。
林瀚墨暗暗叮囑自己。
繞過影壁,剛進前院,前面是一大群迎接他的人。
除了當中的安南侯,其他幾乎都是女性,個個一身素白。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侯夫人激動得幾乎無法站穩。
她盯著剛剛跨進大門的兒子,見他安然無恙,忍不住淚眼婆娑。
“哭什麼,”安南侯咳了一聲,“回來就好,先過來跨火盆,燒掉過去所有的黴運。”
侯夫人如夢初醒,“是是是,跨火盆,先跨火盆。其他以後再說。”
林瀚墨和戴璞存幾人應了聲,連忙急走幾步,逐一跨過燒得正旺的火盆,這才向眾人問好。
進了正廳,一家人還沒說上幾句話,廳門被敲響了。
外面傳來門人緊張的聲音。
“侯爺、世子,兵部及吏部尚書來訪,兩位大人正在大門外不肯進門。”
林瀚墨心一沉,不由和父親相視了一眼。
年關已近,想必吏部已經結算好了各家各府這一年的表現與功過,是時候給予定奪了。
父子倆心底不願,卻也只能快步向大門走去。
“見過侯爺,世子。”
關邑兩人身為朝廷六部重臣,但在林家的爵位面前依然要鞠躬問候。
安南侯擠出絲笑容,“不知兩位尚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快請進。”
“來人,準備好茶、點心給兩位大人禦寒。”
關邑兩人不約而同抬頭看了眼上方的匾額。
“本官就先不進府了。”
“都是熟人,侯爺想必也知道我們過來的目的,還是先辦正事吧。”
這關節,無論是吏部還是兵部,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哪有空喝什麼茶。
安南侯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
他看了眼漸漸圍過來的觀眾,痛苦地閉上眼睛。
“罷了罷了,我林氏罪有應得。兩位大人請便。”
吏部尚書點頭,隨後嘩啦拿出一卷長長的絹書,朗聲念著。
好半天過去他才唸完。
“侯爺還有世子,不知您倆對兵部及吏部的記載有無異議?”
父子不敢大意,接過記錄,冒著風雪細細地看了一遍,好半天過去才緩緩搖頭。
“謝兩位大人,兵部及吏部記載詳盡準確,且懲處恰當,侯府上下並無異議。”
吏部尚書點頭,轉頭看向身後的下屬。
“長興十六年到長興三十二年,林氏治家不謹、御軍不嚴,護國不力,按律爵降五級,罰金三十萬。”
“來人,摘下侯府匾額。”
下屬們早就帶了梯子和摘鉤,聽言紛紛上前。
眾目睽睽中他們嘩啦一聲便摘下了林家那張足足掛了幾十年的匾額。
“換匾。”吏部尚書又出聲。
很快,一張寫著“安南伯府”的匾額抬了出來,麻利掛到了大門上方。
伯。
林瀚墨靜靜地看著匾額上的爵位。
一場仗的功夫,他們從正二品軍侯降到從三品軍伯,狂跌五級。
若是再跌,就和數年前的忠勇伯府一樣,要失去爵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