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嘉木堂。
任嘉恆看著琉璃盞裡浮動的玫瑰色茶湯,冷笑一聲:“好個隱香閣,跟我玩起七十二變了!”
他的心腹小聲提醒:“剛剛,盧東家遣人送這道冰茶的同時,把佛跳牆樂樂茶的配方也送過來了,承諾絕不會研製同類茶品。”
“哈哈!”任嘉恆無奈大笑起來,“她已經把佛跳牆樂樂茶給廢了,馬上就進入夏日了,你說老百姓是愛喝她的冰茶,還是滾燙的茶羹?”
心腹想了想又道:“東家,他們前腳賣配方,後腳就研製新茶品,明擺著和我們打擂臺。契書上寫著,如有異議可去京兆府解決……”
“去什麼京兆府!”任嘉恆不耐煩地打斷,“你當李重瀾是擺設?他可是京兆府的老人了。他和隱香閣過從甚密,真打官司,我們未必能討著好。”
他端起手中的琉璃盞,端詳著紅彤彤的茶湯:“倒是提醒我了,李重瀾隔日就去一回隱香閣,他們在做什麼?給我盯著。”
心腹躬身稱是。
蟬鳴嘶啞的午後,李重瀾抱著鑲金線的《論語》跨進隱香閣時,棲霞正美滋滋地趴在櫃檯上數銅板。
“盧兄弟今日氣色不錯,真當得上一句……”李重瀾在記憶中搜尋了片刻,“閉月羞花!”
棲霞手一抖,銅板嘩啦啦滾進櫃檯縫:“李市令,閉月羞花是誇姑娘家好看的!”
“可盧兄弟確實是姑娘家啊!”李重瀾無辜地眨眨眼。
棲霞語塞,一股熱氣直衝她的頭頂,把她兩頰都燻紅了。長這麼大,還從沒有人這麼直白地誇她好看!
“你這人,雖然不通文墨,勝在實誠。”棲霞垂下頭,忍不住捂嘴一笑。
耳畔突然傳來仇靈雨陰陽怪氣的聲音:“這裡是待客的前廳,要打情罵俏去後院!”她倚在櫃檯後面,算盤打得啪啪響。
棲霞這才想起,仇靈雨還在旁邊呢。她咳嗽一聲,窘得說不出話來。
李重瀾微微皺眉,盯著仇靈雨的臉問棲霞:“你這位表姐,我從第一次見便覺得格外眼熟,似乎認識了很多年似的。”
棲霞還未回答,仇靈雨已經麻溜兒放下了手中的算盤:“誤會,誤會!我這等市井女子,李市令怎會認得?我上去休息,你們聊,你們聊!”
話音未落,仇靈雨已經一溜煙不見了。
李重瀾微微笑起:“我怎麼感覺,你表姐特別怕我?每次一見我就躲。”
棲霞暗暗翻了個白眼:能不怕嗎,你一句話就讓千金小姐幹上了賬房,你要是真的把她認出來,她可得連夜跟著慕容九郎出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