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同,或者說自戈登死後每一夜都不同。
對於哥譚來說,蝙蝠燈就是這座城市的月亮。
許多年了,人們雖然對蝙蝠俠時有仇視,時有咒罵,但早已習慣了夜晚穿透雲層的蝙蝠燈。
而現在呢?沒有了蝙蝠燈,沒有了那道穿透陰靄,無法撼動的光亮。
在戈登死後,就沒有人再去點亮在GCPD頂層的蝙蝠燈。
這不是說警局沒了難題,哥譚沒了災難,而是人們不敢,畢竟所有和蝙蝠俠有牽扯,點亮蝙蝠燈的人都不得好死。
哈維丹特這樣,詹姆斯戈登也這樣。
幾乎所有能夠點亮這個燈光卻沒有去做的人都是這麼想的,而剩下的人,恨不得蝙蝠俠同樣不得好死。
“我們都是瘋子,無論是小丑,還是蝙蝠俠。”
“那些人滿口仁義道德,你救了他們,他們卻恨著你,但我不會,哪怕你把我打的苟延殘喘。”
“我仍然感激你,蝙蝠俠,你讓我變的完整。”
小丑如同幻影一般站在蝙蝠俠的身邊:
“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的來歷。”
“你把這個當做我可以被治癒的籌碼。”
“這就像蝙蝠俠不是瘋子,哥譚仍然有救一樣可笑。”
他們站在一起,並肩而立,擁有幾乎相同的氣質。
都宛如在深淵邊緣張開雙臂,只有腳跟流連地面,帶著全部的情緒和過去隨時為投向深淵準備。
“好吧……好吧,既然我死了,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小丑又開始講故事。
小丑一直有很多故事。
荒謬的、怪誕的、悲慘的、可笑的……
小丑從不缺少故事。
“從前,或許也沒那麼久,但對於小丑而言確實很久。”
“有一個孩子,他不聰明,不善良,不美好,但也不悲慘,不可憐,不邪惡……一個很普通的孩子。”
“一個與你天差地別,截然不同的孩子。”
“他平凡的活著,按部就班的參與自己的人生……某一日,他遭受了一個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我忘記了,但意外在哥譚不稀奇,布魯斯,在哥譚意外是常態,不是嗎?”
“於是這位平凡的孩子直面了人性的恐怖。”
“什麼恐怖呢……我又忘記了,總之是關於一個不得不笑的恐怖,於是……我誕生了。”
“就是小丑!布魯斯,就是小丑!小丑誕生了!”
一個連虎頭蛇尾都稱不上的三流故事。
他的聲音又平緩下來,溫和又謙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疑問和求證。
“你看,這只是一個平凡的孩子……這座城市有多少個像這樣平凡的孩子呢?”
“現在的哥譚……多少個這樣的孩子在死去?”
“而你,能救幾個呢?
小丑似乎是貼近蝙蝠俠耳邊的悄聲詢問。
待蝙蝠俠轉頭看去,小丑卻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但張狂的笑卻沒有消失。
一直在。
蝙蝠俠知道自己也中了小丑病毒。
但和盧西安所中的截然不同,也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盧西安能夠大部分時間控制自己的思維活動,保持獨立思考,相比於蝙蝠俠,他所承受的小丑幻覺更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驚嚇盒子。
而在蝙蝠俠腦中,小丑一直在瘋狂的笑,他的宿敵哪怕在死後依舊不忘蠱惑。
蝙蝠俠知道自己的不對勁,但往日被他警惕的現象卻讓現在的他覺得這沒有那麼重要。
他不受控制的保持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