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棵棗子樹,掛了滿滿登登的果實,還有一棵柿子樹。
牆上掛著還沒有曬乾的辣椒,豆角……
“閨女,家裡就這條件,讓你失望了。”沈家婆子見女兒站在門口不往裡面走。
她也不敢催,只能等在後面。
從養女那拿到的銀子,全部都給大兒子買藥吊命。
如果不是這個事情,她也不會豁出去老臉要那麼多銀子。
現在兒子的命,還是走到盡頭,但是她不後悔。
“挺乾淨,挺溫馨,跟我夢中的一模一樣。”沈秋霜一句娘到了嗓子眼,還是叫不出來。
眼睛微微酸,就是沒辦法。
她抬腳往裡面走,心揪起來,落不了地的那種。
“妹子,喝糖水,娘特意買的。”沈家大兒媳看出來她們母女彆扭,但是她也不好說。
心結靠別人沒有用,只有靠她們自己。
至於丈夫的病,她不難過,因為伺候了這麼多年,她問心無愧,該付出的,全部都付出了。
他走了,她也會孝順好婆母,帶著孩子們好好生活。
“謝謝,挺好喝的。”沈秋霜只能找點話說,心跳都在加速。
“那什麼,不想喝就放下,沒關係的。”
“你大哥在裡面,我陪你一起去。”沈家婆子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在女兒平常都不會喝。
她看出來,沒有難過,沒有在這個家庭長大,挺好的。
有一句話,養女說對了,最少親女兒,這些年沒吃苦,吃飽穿暖唸了書。
全家最好的屋子,是給生病的沈平山住。
四十七歲的他乾瘦如柴,眼睛凹陷,頭髮就剩下幾根,嘴唇乾裂。
“妹妹,是你來了嗎?”他雙手摸索著。
沈秋霜這才發現他是個盲人。
沈家婆子見女兒疑惑,特意上前解釋,“你大哥以前不這樣,眼睛是慢慢看不見。”
“咱們家男人都這樣,整個村子裡很少有五十歲以上的男人。”
“有些身體差的,三十多歲就沒了。他已經算好的,所以你不要難過。”
沈平山擠出來微笑,“娘說得對,我已經算很好,此時去了,也不打緊。”
“我寫信讓鬼醫過來一趟,我懷疑這是傳男不傳女的某種毒。”
“至於你能不能活,我不知道。孩子們,至少多點希望。”沈秋霜不會煽情,也不會哭,但是會解決事情。
“毒?我們這個村子很窮的,什麼人對我們下毒?”
“請大夫的錢,我們出,你幫我們已經很好了。”沈家婆子聽到這話,大吃一驚。
她本能地相信女兒的話,但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猜測,鬼醫與我是朋友,銀子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沈秋霜相信鬼醫本身也會很感興趣。
“我死了沒關係,若是大夫來得早,可以讓他剖開我身體,給孩子們找出一條生路。”沈平山不怕死,臉上一直都帶著笑。
如果不是為了妻兒跟娘堅持,他早就咬舌自盡。
這副殘軀,真的是太痛苦了。
“妹子,謝謝你。”
“不管有沒有辦法,嫂子都謝謝你。”沈家大兒媳很少哭,再苦再累,她都不想哭。
可現在看到希望,哪怕一點點,也是激動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