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濟?
別說旁人,就是蘇芮都心底一驚。
他怎麼會來?
不是意志堅定,對她祛魅了嗎?
她都沒想過他會來,所以壓根就沒有去尋他,想著把這事了結後回去再專心撩撥他。
結果,他自己來了。
難道是來阻礙她的?
覺得她執迷不悟,太過狠辣?
蘇芮不安的望出去,人群自動向著兩側退開,一襲灰藍色長袍的雲濟從廊門走來。
他高潔出塵,和這凡俗天然隔絕。
眸光直穿過來,似是看著蘇芮,又似沒有看著任何人。
而梁氏,沒有錯過蘇芮在聽到雲濟前來的時候一閃而過的驚詫與擔憂。
再看坐在她身旁的大皇子,今日兩人之間的舉動,猜測些許後迅速鬆開永安侯的手,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快步迎上走來的雲濟。
“雲濟先生您來得正好,您是修行之人,最是明理,如今難事,只得求助於您了。”
蘇芮一時晃神,倒是忘了梁氏是何等厲害人物了。
如今話已開口,她倒是插不上話了,只能站起身,看著雲濟,等待他的回答。
“侯夫人言重了,吾尚未出家,未得佛法,當不得,但,夫人若有難處,大可直言。”雲濟和平日裡沒有任何區別。
依舊是那個悲天憫人,萬物心中皆平等的高潔之人。
梁氏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當即就將狼崽子和蘇芮要求掘墓驗親的事快速說了出來。
“雲濟先生,您慈悲為懷,此事實在如在剜心斷腕之間抉擇,不孝不慈,實難抉擇,何況此事也非板上釘釘之事,只是懷疑啊。”
說著梁氏眼淚就吧嗒吧嗒的落,悽苦又無助的屈膝往下跪。
雲濟迅速伸手,手背擋住梁氏的手臂。
瞬間,蘇芮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大趙信佛,雲濟即便沒有出家,可也清修多年,他一句話能改變太多太多。
若他今日斷言此事不仁,那麼,即便是長寧也無法再要求滴骨驗親。
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是壓不死周瑤的,那她籌謀這許久皆是白費。
她緊握住藏在袖中的手,雙眸死死的盯著雲濟的唇,心中恨罵他修佛修得沒心沒肺,薄情寡義,毫無人性。
感受到蘇芮的視線,雲濟抬眼,與她四目相對,語氣依舊淡淡道:“侯夫人請起,事關重大,吾不可妄斷,但人死魂消,早已登至極樂,活在當下,乃為天地之道,先祖若能以身為後輩保全清譽,亦是大德庇護。”
起身起到一半的梁氏瞬間渾身僵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雲濟的意思是……讓她選掘墓?
這等大不敬之事上,他竟站在了蘇芮那邊?
所有人都錯愕不已。
畢竟雲濟清修之人,大部分人都是和梁氏一樣的猜想,再不濟也是周瑤斷臂,結果,竟然是掘墓。
掘墓是蘇芮提及的,便是她想要的,雲濟竟贊同挖先人骸骨……
這太過魔幻了。
而云濟似壓根看不到那些驚愕和懷疑的眼神,直徑走向蘇芮,坐在她原本坐在的那張椅子上,同大皇子平行而坐,如立在蘇芮身後的兩座大山。
可瞧著卻又隱隱覺得,叔侄二人之間,氣氛有些說不出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