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聲音淡淡的，卻格外溫柔：“對不起，我家人找你麻煩了吧？我當時實在走得太急，什麼都來不及安排。”
“沒關係，這些都沒關係，你好就行。”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不敢相信。
我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可心底翻湧的情緒卻壓不住。
電話那頭，唐晴沉默了一瞬，聲音放緩：
“那天……我還沒到家，就被司機直接送去了機場。連行李都是我媽讓人幫我收拾的，我連跟你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我拳頭猛地攥緊。
唐晴的聲音很輕，“他們還切斷了我所有跟國內的聯絡，對不起現在才聯絡你。”
“那你現在呢？你還好嗎？”
“我……我已經答應了他們，會在這邊讀一年大學，你不用擔心我，一切我自有安排。”
她的聲音還是很理性，但我卻從中聽到了些許疲憊。
隔著千山萬水，也讓我心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住一樣疼。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被逼成這樣……”
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說出口的每個字都異常沉重。
唐晴輕輕笑了一聲：“傻瓜，你道什麼歉啊，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情。”
“可是——”
我還想說什麼，唐晴卻打斷了我：“對了，你高考怎麼樣？我聽說今年清北的錄取分數線比去年還要低一點。秦虎，你應該沒問題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彷彿有人重重往胸口砸了一拳。
清北？
她還以為我考得很好，還以為我能去清北，還以為我們還能在大學裡重逢……
可她不知道，我缺考了一天。
我甚至連三本都不一定能上，更別說什麼清北了。
我握著手機，掌心一片冰涼，腦子裡迴盪著張澤那天的嘴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抱歉，沒能達到你的期望……讓你失望了。”
唐晴的聲音裡透出一絲驚訝：“沒考上？秦虎，以你的成績，怎麼可能……”
“沒關係，還有機會。”她沒有追問下去，聲音溫柔得讓我幾乎想要掉眼淚，“你不要放棄，好嗎？我可以等你。”
等我？
她在等我什麼？
我低頭看著地面，盯著那些散落的菸蒂和酒瓶碎片，鼻尖縈繞著濃烈的酒氣和香水味。
等我考上清北？等我出人頭地？
可是現在的我，能考上清北嗎？能出人頭地嗎？
“秦虎，你還在嗎？”唐晴輕輕問道。
“在。”我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抹笑，“你也保重，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彷彿我們之間隔著無盡的距離。
然後，她輕輕說了最後一句話：“秦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忘記你。”
電話結束通話了。
我站在原地，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抖。
江野從包房外走進來，目光冷冷掃了我一眼：“秦虎，這裡不是你發呆的地方。”
我猛地回過神，趕緊將手機塞回兜裡，低下頭去收拾地上的酒瓶和果盤殘渣。
剛剛那些溫柔繾綣的聲音，彷彿被這間昏暗包房中的酒氣和煙霧吞噬殆盡。
而我，在這片燈紅酒綠之中，彷彿逐漸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