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茜姐受傷,怕她怕再任性一次,就再也回不來了。
……
事實證明,茜姐還是最瞭解六哥的人。
我們剛到黑海後廳庫房,就看見六哥正站在最中間。
昏黃燈光下,他腳下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禿子,黑海的負責人。
六哥左手夾著煙,右手微微抬了抬,語氣不大不小:“所有藥丸、藥片、散裝粉劑、全衝下水道,別留渣。”
身邊幾個小弟“得令”的應聲,各自抄起水管、鐵棍,把後廳裡一堆灰白色粉袋砸了個稀巴爛。
我站在門邊,看得頭皮發緊。
禿子卻已經嚇得整個人像癱軟的泥,癱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連哭都哭不出聲。
“六哥!六爺!這些貨啊,真是值錢的……上千萬的貨啊!求您了,給我留一點,哪怕讓我帶出去一點也行啊……我以後不在這片混了,我滾出海城成不成?”
他哭得鼻涕眼淚橫流,連聲音都變了調。
之前還一副港風霸王的架勢,現在徹底成了哀嚎的狗。
六哥煙抽了一半,手指夾著菸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不是那種一開口就罵街的人。
他沉著,也冷靜,很多時候不說話比說話還讓人發毛。
他低頭看著禿子,淡淡吐出一口煙:“你碰茜姐那一刻,就該知道,這海城你是待不下去了。”
他話音很輕,像刀子貼著骨頭慢慢割下去。
禿子嚇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地磕頭。
“六哥我冤枉啊——我真冤枉啊!”
“她剛來的時候也沒說她是誰啊,她一來就直接撂翻我們二十多個弟兄,砸了上百萬裝置……我一時衝動教訓她兩下……我要是早知道是茜姐,我、我說什麼也不敢碰啊!”
他一邊哭一邊喊,嗓子都快劈了。
六哥這才轉頭看向茜姐。
她倚在我背上,唇角叼著那根女士煙,笑得輕輕的。
面對六哥投來的視線,她調皮地聳了聳肩,眨了眨眼睛。
我感覺自己背上的溫度微微升高,可能是因為茜姐在笑。
六哥知道,自己是著了茜姐的道兒了。
這女人明擺著就是想逼他親自過來收尾,好讓這攤子事兒落到實處。
但六哥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點了點頭,側過臉對張揚淡淡吩咐:“把黑海的場子接收下來,從今晚開始,清點賬冊,換人。”
“禿子,”他回頭又看了那個哭成狗的男人一眼,“今夜之前,從海城消失。帶著你的人走,留下一根頭,我就卸你一條腿。”
禿子一聽,腦袋點得像撥浪鼓:“滾滾滾!我這就滾!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哭著喊,聲音撕心裂肺,可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這片地界,從來就是弱肉強食。
六哥沒有再看他,只是側頭對張揚點了點下巴:“我送茜姐,剩下的交給你。”
六哥從我身上接過茜姐。
茜姐故作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你過來幹什麼,人家這個弟弟夠強壯,揹我背得很舒服呢。”
六哥皺眉嫌棄,語氣卻很溫柔:“這弟弟乾淨著呢,你別嚇到人家。”
茜姐被六哥扶著,還不讓拍拍我肩膀:“小夥子挺不錯,要是六子對你不好,就到姐姐這來,姐姐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