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輪椅上，穿著一身休閒裝。
臉色比上次見面好了很多，只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病後的倦意。
看到慕瓷進來，他微微抬了抬手：“過來坐。”
慕瓷走到他對面坐下，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醫生不是說你需要靜養嗎？”
“總待在醫院裡悶得慌。”
陸淵笑了笑，示意服務員上菜，“正好安德森有事，我就自己過來了。”
他看著慕瓷，“你父親的情況怎麼樣？”
“還在昏迷。”慕瓷低下頭，“醫生說藥有問題。”
陸淵的眼神沉了沉：“抱歉，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
他頓了頓，解釋道，“雖然我是克萊斯特家族的掌權人，但醫藥這塊一直是二伯家在負責。
我之前並未過多插手，這次你打電話來，我才著手調查。”
他微微嘆息：“新型X3藥劑效果確實驚人，但研發成本和生產成本極其高昂，幾乎無法實現市場化。
二伯出於利益考慮，最終決定對配方進行整改，以不同的濃度和包裝，分階梯定價上市。
上次給你的，就是第一批新產品。”
他看向慕瓷，眼神坦蕩略帶歉意：“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沒有核查清楚就讓你拿去用。
耽誤了伯父的治療，實在對不起。
後續需要的藥劑，我會安排人分批准備好給你，希望你不要因此生氣才好。”
他將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姿態放得極低。
語氣溫和得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請求。
慕瓷聽著，原本那點因父親病情而生的懷疑，瞬間被巨大的羞愧淹沒。
害他重傷的是她，現在不斷麻煩他的也是她，
他非但毫無怨言，還一次次道歉。
“不，不是的，陸淵，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
慕瓷慌忙擺手，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總是給你添麻煩。”
“說什麼傻話。”陸淵笑了笑，如沐春風，“是我沒考慮周全，快吃飯吧，菜要涼了。”
兩人沉默著吃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微妙。
這時，陸淵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慕瓷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我接個電話，你先吃不用等我。”
慕瓷點點頭，看著他推著輪椅離開。
她心裡有些亂，想去洗把臉冷靜一下。
剛走出衛生間，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壓低的談話聲。
她下意識看向聲音的來源，綠植掩映的另一側。
是安德森和陸淵。
慕瓷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腳步，屏住呼吸。
“……少爺，二老爺那邊咬得很死，他們知道是您急需這批原液藥劑，故意坐地起價。
這次甚至提出，要您讓出歐洲新能源板塊的主導權，才肯給。
那本來就是老先生，當年力排眾議交給您練手的核心產業之一。
一旦讓出去，您在董事會的聲音會被大幅度削弱。
二老爺一系必定趁勢擠壓，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分明就是借題發揮，故意刁難。”
安德森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慕瓷的心猛的一沉，手腳瞬間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