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點了點頭，道：“覃飛說得有理，透過芷榆姑娘的告知，金滿堂暗中飼養藥人取血治病，想來不無辜。而那些無辜的元寶山莊婦孺也沒被殺，死的也是那些有武功的人，不過細雨樓做事太狠辣了，萬一有些人罪不至死呢？我還是覺得應該交由官府處置。”
覃飛笑了笑道：“這細雨樓有一殺，為官不仁者——殺，所以官府也不可信啊！”
方多病反駁道：“水至清則無魚，有些敗類不足為奇，但是官府大多還是廉明的。如今海晏河清，正值盛世，細雨樓如此行事，是在動搖大熙的根基。”
“這所謂的盛世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是官府吹噓的罷了，你可知這盛世之下埋骨了多少無辜百姓，你覺得這盛世是怎麼來的?”覃飛反問道，“方公子出生書香門第，可曾見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盛世是豪門大戶的盛世，不是普通人的盛世。那街上的乞兒，為何越來越多，不曾有半分減少？這世界不過是豪門吃大戶，大戶吃小戶，小戶吃絕戶罷了。”
方多病覺得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有衝突，但不知如何反駁，只得問道：“覃飛，你為何有些疾世憤俗，這世間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覃飛沒有看他，而是緩緩道：“因為我和李相夷一樣，也曾經是個乞兒。”
說完，覃飛看了李蓮花一眼。
李蓮花看著覃飛，開口道：“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黑暗的地方，可是今朝已經比前朝好很多了，當今聖上也並不昏庸，反而勤政待民，至於乞丐，那個朝代沒有乞丐！”
覃飛沒有說話，這是時代的侷限性，他們思維的侷限性，他們不會知道，真的可以出現一個沒有乞丐的世界，除非自願當乞丐。不過這世界有武功，辯之無意義。
見眾人都有些沉默，蘇小慵挑起話題，詢問道：“覃大哥，那你很推崇這個細雨樓了！”
幾人頓時將目光都投到了覃飛的身上。
覃飛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緩緩開口道：“恨不得提三尺長劍，蕩平這天下一切汙垢。”
方多病聽了只覺得豪氣非常，但又想到覃飛推崇這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細雨樓不太好，便道：“覃飛你心有俠義，方多病佩服！”
李蓮花眉頭一皺，道：“你可知這細雨樓已經被朝廷打為魔道，其樓主被江湖人稱為魔尊”。
“這不過是當權者和利益受損者的汙衊罷了，你去底層問問，那些受苦受難的普通百姓是如何稱呼細雨樓的？”覃飛淡定地道。
“但這世界終究是朝廷和江湖掌握了話語權，普通人在這旋渦當中很容易沒命的。”
“那便把話語權拿過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只能在沉默中滅亡，百姓從來都只想好好活著，吃個飽飯，可是這武林中人還有朝廷連這點都滿足不了。”
“可肆意殺伐很容易舉世皆敵，讓天下陷入戰火紛爭的，受苦的還是百姓，當求穩。”
“十年前的李相夷可不會說出這種話！”
“會的，李相夷建立四顧門，維持江湖穩定才是正道！細雨樓已經誤入歧途了!”
“可這個天下做不到不流血的政變！”
方多病眼見覃飛和李蓮花有些不對勁，急忙阻止道：“哎哎哎，行了，行了，吃飯，菜都涼了！”
蘇小慵只覺得這倆人剛才針鋒相對的樣子，好好看！
“李蓮花、方多病給我出來！”
李蓮花和方多病對視一眼，便起身出門。
蘇小慵趕緊跟著，還拉上了覃飛，道：“覃大哥，是宗政明珠的聲音！”
待眾人出來這蓮花樓，便看到宗政明珠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模樣，對幾人怒目而視，其身後的兩三個人都身上帶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