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錢荊不說話,屋內眾人自然也是鴉雀無聲,氣氛變得越發沉悶。
突然,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一顆墜入的石子打碎。
那怪異少年終於開口了,語調平淡,卻令屋內溫度再度降了幾分。
“剛剛是誰讓我滾?還要打斷我腿的,站出來。”
刷——
聞言,眾人齊齊退了一步,將矮胖的王平安讓了出來。
頓時,王平安慌了神,急忙想要擠進人群中去,像極了一頭想要歸入羊群的失途之羊。
可眾人卻是默契的擠在一起,不留半點縫隙。
“江叔、江叔,我可是您看著長大的呀!”
王平安滿臉祈求的看向江從生,祈望對方能幫他說句好話。
他知道江從生雖然平日裡低調,沒得架子,但實力卻是王有成三人中最高的。
“唉……”江從生長嘆一口氣,正欲上前一步。
怎料,王有成卻是直接打斷了他
“老江,這狗日的得罪了恩人,自然要有所懲戒來舒恩人這口不平之氣。而且想必恩人這等俠客,是不會跟他一般計較的。”
這話雖然明著不幫王平安求情,反而還誇讚錢荊,但實際上卻是當著眾人面將錢荊架了起來。
到時候若錢荊真的下了狠手,難免就會被認為是沒有氣量,眥睚必報。
但王有成卻是忘了一件事,這是世界已經變了。
此刻秩序崩塌,拳頭大的人說話才是真理。
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
你又算什麼東西!
是故錢荊連看也不看王有成一眼,徑直朝王平安走去。
“二叔你!”而王平安卻不明白王有成話裡的意思,聽到對方的話後滿眼不可置信的看了過去。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日待他如親子,最疼愛他的二叔如今不僅不幫他反而還落井下石!
王平安還想說些什麼,可見到錢荊已經走來,頓時連連驚慌後退。
最後更是雙腿一軟,癱坐到了地上。
那張滿是肥油的胖臉此刻五官已是擠作了一團,鼻涕眼淚更是糊在了一起,噁心至極。
“二叔!二叔!”
殺豬般的嚎叫在屋中迴盪,就彷彿錢荊真的要殺了他一般。
可縱使叫聲再悽慘,但卻沒人敢阻止。
而王平安平日裡雖然蠻橫慣了,仗著東家的寵溺對他們這些夥計動輒打罵,但如今心中卻是不禁都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我們只想安靜躲在樓中,哪需要你這陌生之人來橫插一腳!
而且見其模樣也定然是一個怪物!
定是不安好心!
不安與莫名的憤怒交雜在了一起,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但卻一直被死死壓著。
而此時王有成雖是讓到了一邊,但一聽王平安如此淒厲的慘叫,還是不禁心頭一軟。
眼中不禁有了淚光隱現,那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更是捏的吱嘎作響,青筋乍現。
沒人知道他心中的不捨與糾結。
他曾在一次搏殺中被傷了根子,導致這輩子註定無子。
於是便從大哥那抱來一幼子準備過繼到自己名下,也好使百年之後自己香火不絕。
可怎知大哥一家卻是在一次出行中被馬匪給殺了個乾淨,連半點血脈都未留下來。
這下王平安變一躍成了王家獨苗,備受諸般寵愛。
而王有成在思慮萬般後,最終再也不提過繼之事。
因為自己殺孽過多,糟了天譴,所以無子嗣是應有的報應。
可大哥那等良善人家不應該就此絕嗣。
自此江湖上少了一個狠辣血腥的黑刀客,而青山縣中卻是多了一個見人都是笑呵呵的好東家王有成。
自此已二十四年有餘。
直到今日,終於迎來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