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工村祭拜河神半途中。
李火元恍惚中看見廟宇樓頂出現一道黑影。
山鬼！？
李火元心臟驟然激跳。
前幾日韓跑跑留宿河工村，兩人把酒言歡之際，他倒是對山鬼有過描述。
形似人形，膚褐如枯樹，刀槍難入。
幼吃牲畜，喜食人髒！
但是……祭拜河神之地，這裡怎麼會有山鬼！？
是青陽村附近土匪寨子中那隻山鬼？
一時間，李火元有些發矇。
此時，激烈的九道鑼聲迴盪在廟宇上，薩滿揮舞著短杖緩慢地起舞，唱著不知名的拜歌，上千雙目光凝視著李火元，期待著他走上祭壇。
李火元恍惚間懷疑自己的看到的是錯覺，可下一刻，那黑影倏然從山牆後躥出，鋒利的指甲抓裂過樑青磚，其身下便是密集的人群。
人群中東張西望的孩童瞧見那詭異可怖的生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周圍人怒目而視，覺得孩子打擾祭拜，這是大不敬。
而孩子的母親滿懷歉意地捂住男孩的嘴，可順著孩子的目光瞥去一眼，她也愣住了。
刺耳的尖叫傳來。
不是幻覺！！！
“退！！”
剎那間，暴喝聲蓋過一切。
話音出口的同時，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屋頂上的山鬼。
“這，這是什麼！”
“啊～～～”
“這是河神？”
“山鬼！是山鬼！”
“老天爺！河神不來，山鬼現世，大亂之兆！”
“傳說這東西吃人，快跑！”
……
尖叫聲此起彼伏，原本竟然有序的人群瞬間混亂，哭喊聲不絕於耳，廟宇前方是水澤，根本無處可逃，乃至有人跳入水中！
鄉老們站起身來，瞧見山鬼那惡神模樣驚懼不已，大聲嘶喊，試圖組織秩序。
屋簷上的山鬼被驚擾到，竟是朝人群中跳去，眼看就要撲倒一位婦女，一塊拳頭大的石球呼嘯而來，精準無誤的砸向山鬼面門，將半空中的山鬼砸飛出去，落地前已成數塊碎石。
李火元逆著人流上前，手掌顫抖，尺骨莖突處淌血。
不知何時，他身後的那頭石獅子犬齒全裂，口中石球消失不見。
“朝我這邊來！！”
聲浪逆風直送出去，一時間竟然壓倒了人群的尖叫聲。
如平地豎起一杆大旗，指引著混亂的人群朝他湧來。
那未被撲中的婦女被駭得倒在地上，她身旁的漢子一把拉住婦女的手，兩人連滾帶爬的離開。
鄉老們同樣驚懼，扔掉柺杖跑掉大半，僅剩的村長和大哥幾人快速上前安撫民眾，讓大家進入身後的大宅院內避難。
山鬼蟄伏的屋簷下很快空出一大片場地，倒在地上的山鬼晃了晃腦袋重新爬起。
那一擊勢大力沉的石球根本就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反關節的下肢，乾瘦的上肢，鋒利的指骨，身形枯瘦，渾身面板猶如枯樹皮般龜裂開來，泛黃瞳仁顏色像是傷口處腐爛的膿液，身上還有三道如同呼吸燈一般的符篆深埋面板下層。
山鬼牢牢盯住攻擊它的李火元。
除去那反關節的下肢外，山鬼其餘肢體都和人類相差無幾，但正是如此，才更顯詭異。
親眼所見，可比韓跑跑口述恐怖得多！
李火元倒是並不懼怕，只是稀奇的是，這隻山鬼與青陽村的山鬼有沒有關係。
兩村之間的路程倒不是很遠。
如果這隻山鬼速度破快，倒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從青陽村趕到河工村。
思緒如電間，李火元隱隱洞察到為什麼山鬼會出現了。
風中濃厚的血腥味，再加上千人匯聚起來的人氣，成功吸引來山鬼。
祭祀河神，祭祀河神。
河神沒來，山鬼來了！
李火元恨得牙癢癢。
廟宇碼頭上，薩滿，司祭全都消失。
鄉民們躲進屋內，縮在巷中，宅子裡已經塞滿了人，外面繞著厚厚的一圈人牆，不敢動彈，生怕惹來精怪注意。
方圓數十米，只餘下空曠的祭臺，與一旁懸掛著的血淋淋的三大牲。
山鬼智慧不低，似乎看出來李火元對它有威脅，雙方對峙著，誰也沒動。
被泛黃的豎瞳盯著，李火元只覺得自己的脊背上有條蛇一樣，纏繞其上，靜靜地窺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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