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你不行

雨絲在起伏的青灰屋脊上濺成一片白綢色。

風中傳來疏密錯落的聲音。

分不清是屋簷下的銅鈴，還是鈴鐺般的葉子。

令人昏昏欲睡的細聲裡，李火元睜開了眼睛。

吱啦一聲，門被推開。

顧白羽進門時，手上端著一碗粥。

白色的裙裳裹住了少女滑豔的身軀，如雲烏絲只以一節青竹管定好，幾綹秀髮細軟垂落，掛著晶瑩雨珠。

顧白羽像是換了一個人，從冷酷的殺手變成了端莊的閨秀。

這是她第一次煮粥。

她做什麼都很有天賦，這碗粥顆粒分明又濃稠軟爛，最挑剔的食客也挑不出毛病來。

他們居住在古駝山下的一座小城裡，這已是養傷的第五天。

這五天極為平靜。

經歷了太多刺刀見紅的廝殺後，突如其來的安靜反倒令人難以適應。

李火元慢慢地吃完了這碗粥。

“修煉到你這種境界，靠餐風飲露就能過活，為什麼還要吃飯喝粥？”顧白羽問。

“仙人用紙符就能開闢出一片雨水不侵的寶地，用一根繩索就能當床榻安眠，為什麼還要搭建宮殿庭院，還要軟塌花枕錦被？”李火元反問。

“有些道理。”

顧白羽輕輕點頭，問：“這粥好吃麼？”

“不錯，能放些蓮子就更好了。”李火元說。

“我的粥可不是白吃的，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顧白羽的話像她的暗器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李火元微愣，片刻才道：“幾天前你不還哭著感謝我的救命之恩麼，怎麼現在一碗粥還要談條件？”

幾天前……

顧白羽與李火元離開古駝山後，在城裡尋了間客棧住下，門一關上，顧白羽便開始笑，李火元問她緣由，她說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李火元不解。

“當然。”顧白羽開心地說：“神卷收復，叛徒得誅，祖師失傳絕學重現人間，哪樁不是喜事？怎麼不令人開心？”

可黃昏時分，李火元卻在她的房內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地抽泣聲。

推開門，他看見少女正抱著雙膝蜷在床角，發幕凌亂，眼睛通紅。

他本以為她這樣的女人是不會哭的。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顧白羽問。

“不是。”李火元說。

“我自以為是地說了那麼多丟人的話，你不覺得很好笑麼？”顧白羽心灰氣沮，迷離若失。

“我已經不記得了。”李火元說。

“哼，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不僅揚言要殺光全城的人，還說要娶你，你當時不生氣嗎？”顧白羽問。

“你畢竟什麼也沒做。”李火元道。

“不是我什麼也沒做，而是你知道我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你始終藏有後手！”顧白羽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