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太危險,咱們還是回山裡,投奔兩個姨去吧……”
廢墟中,無數紅色絲線,從高先生下半身的肉毯中飛速伸出來,將劉管事和所有人捆住吊起來。
“啊——”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劉頭兒你快跟他說啊,咱們是自己人……”
劉管事面色有些僵硬,沒有回答眾人,暗歎一聲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高先生重塑起來的神像上,血肉像無數的蚯蚓一樣蠕動起來。
高先生下半身的血肉也跟著向上生長,高先生髮現自己竟然是壓制不住,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這東西……好大勁!”
他手指一勾,被吊起的一個人飛到他手中,在那人絕望驚恐地尖叫聲中,他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
喝飽了血之後,身下的肉毯暫時滿足,不在向上侵蝕。
高先生的肌膚上,卻生長出了一片細密的暗紅色血絲!
“你既然滿腔仇恨,為何不去復仇?”高先生對神像說道:“我為你重塑身軀,用的是貨真價實的大業皇朝子民的血肉和魂魄,皇明朝廷的鎮物擋不住你了……”
雲層越來越厚,感覺像是就壓在人的頭頂上。
天色無比昏暗,彷彿下一刻就能直接墜入黑夜。
黃豆大小的雨點噼裡啪啦的打下來,車伕奮力揮鞭抽打著馬匹,馬車在雨中疾馳,碾飛地上的積水,衝進了祛穢司中。
池飛顧不上打傘,下車便喊道:“大凶!”
“大凶啊!”
熊冶按著刀站在屋簷下,費解道:“咱們祛穢司中有皇朝的鎮物,詭異不敢涉足,何故如此慌張?”
池飛身為旅修,對各位危險有著先天預感,但來不及和熊冶多說,便已經衝進了屋裡去找百慕安了。
熊冶正要跟進去,忽然看到地上積水,怪異的從牆角的排水溝渠中逆流而來,在自己眼前的庭院中,逐漸的堆積升高,然後變化做了一個三歲孩童。
孩童略垂著頭,背對熊冶。
身下積水嘩嘩逆流,雨水非但不從溝渠排出去,反而還將外面的雨水,向祛穢司內輸送。
不知不覺間,祛穢司內的積水已經達到了一尺,比外面街道上的水位高出一倍多!
祛穢司的邊沿積水憑空抬升,彷彿有一圈無形的堤壩,將整個祛穢司圍了起來。
而且溝渠還在逆向輸送,祛穢司中的水面還在飛快抬升。
熊冶吃驚地瞪圓了雙眼:“這是什麼怪異,竟然能進入祛穢司……”
孩童始終浮在水面上,全身不動,腳下水流扭轉,慢慢朝向了宋蘆。
在看清孩童面孔的那一剎那,熊冶意識陷入茫然,雙瞳渙散無神,身軀僵硬。
院子中,另有五個祛穢司的普通校尉。
門口還有帶著手下四個親信衙役把守。
所有人都和熊冶一般無二。
孩童有著明顯的本地土人特徵,昏暗的光線中,五官上落下了大片陰影,那一雙眼睛中,彷彿是容納著這世界上一切的怨懟和仇恨!
片刻後,熊冶等人眼神重新凝聚,意識迴歸身體,卻只凝聚出了一個念頭:餓!
無比強烈的飢餓感從腹中升起,直擊大腦,壓過了其他的一切意志。
熊冶如同山中餓狼一般,兩眼放出幽幽的綠光,機械僵硬、卻十分迅速的不停轉著脖子,尋找能吃的東西——然後瞬間便想通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
其他幾個祛穢司成員已經互相撕撲在一起,一人一口要掉了一個祛穢司成員的耳朵,正在嘴裡嘎嘣嘎嘣的嚼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肩膀上,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撕去了一大塊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