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盯著那銀票上的數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連點頭。
“未央街十三號。”
凌燁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聲音冰冷。
“不許洩露你我的交易。”
而後,在車伕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進了隔壁的院子。
……
沈棠一出門,便看見滿目呆滯的車伕,跟個傻子一般,坐在那兒嘿嘿傻笑。
訝異地問道,“您沒事吧?”
百兩銀子入了兜,再看沈棠,車伕恨不得將她供成自己的祖宗。
趕緊接過她手中的木箱子,大驚小怪道:“沈姑娘快上車,這麼重的東西怎麼能讓您提著呢!“
“車廂裡小的已經騰好了地方,還給您鋪了軟墊,您快坐上去吧。”
截然不同的態度讓沈棠一臉蒙圈。
沈棠想了想這麼大會兒,似乎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啊……難不成,是因為那槐花包子特別美味?
搖了搖頭,在車伕殷切的眼神中,坐進了車廂。
另外一輛車,則由兄長駕駛,跟在他們身後,車馬轆轆地趕往未央街。
……
未央街十三號。
朱門落鎖,門階上盡是灰塵。
此地靠近翰林院,住的俱是京中的清貴家世,所以街道兩旁,栽種著幾行銀杏樹。
日已入秋,金葉徐徐,遍地漫灑。
馬車停在府門前時,沈棠看著滿地的金黃,眼底帶著細碎的暖意。
她喜歡這遍地的銀杏葉,跟一地金子似地。
正要拾階上門時,發現隔壁的戶府門前,坐了一位藍衣男子。
雲藍色的外衫敞開,露出裡面的細錦長衣,不拘小節地坐在臺階之上,面前,架了一副畫框。
他手持筆墨,揮灑自如,不過瞬間,一副秋意街景圖,便躍然紙上。
圖中,不僅有這林立的朱門,狹長的、金黃的街道,還有那青灰色的馬車,和一身碧衣的少女。
少女帶著帷帽,面容不顯,但身影纖瘦,翩翩欲飛。
正是沈棠的側影。
作畫的藍衫男子,抓起身邊的黃色葫蘆,飲了一口後,擱在臺階上。
而後,捲動畫軸,握在手心,朝沈棠走來。
走的近了,沈棠才發現,這男人生了一雙桃花眸。
眸光閃動間,帶著醉後微醺的酒意。
“初次見面,以畫相贈,還望姑娘莫覺得在下輕薄。”
“實在是姑娘氣質脫俗,既有楚宮之仙美,又有漢室之窈窕,在下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暢意,無奈之下,提筆作畫。”
“不知姑娘姓名為何?家中高堂尚在否?”
沈棠懵了。
兩世來,她頭回見這樣的男子。
低頭看著那畫軸,正猶豫要不要接過時,兄長沈逸風已下了馬車,冷著臉,先她一步將那畫卷奪走。
面色陰沉的攤開,看了幾眼後,眼底卻閃過一點懷疑。
畫風清秀、用筆疏淡,不像是那等汙穢骯髒的世家子弟所作的畫作。
倒真有幾分林下之風。
不過,當街調戲他妹妹的人,畫藝再好又有何用?
沈逸風冷笑著看向那莫名其妙的男子,即便知道他的身份非富即貴,卻也不退讓。
“舍妹性子單純,這位兄臺莫把那調戲花鄉女子的招數,用在舍妹身上!”
“家中高堂俱亡,我作為兄長的,自然要為妹妹挑選一個溫良恭和之人。”
“你,入不了沈某的眼。”
沈逸風撂下狠話後,不再看他,帶著沈棠進了家門。
院門大開。
滿院的桂花香撲鼻而來。
沈棠看著金燦燦的院子,頓時忘記了剛才的波折。
進門見桂,是不是意味著兄長能夠一舉得魁,蟾宮折桂?
……
院外,藍衫男子盯著那忙碌的車伕和進進出出的箱籠,敲了敲有些醺醉的腦袋。
他怎麼記得……
旁邊這棟宅子也是他們林府的私產?
搖搖晃晃地回到剛才作畫的地方,看到那支在地上的畫架,他忍不住嘆道。
“小七真是個機靈鬼,她研究出來的這個畫架,簡直是作畫之利器……”
拿著汝窯的酒瓶又灌了兩口,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家丁急慌慌的聲音……
“三爺欸!”
穿著粗衣的下人,匆忙地跑過來,看著藍衫男子的放*浪姿態,欲哭無淚。
“您怎麼在這兒啊!府裡找了您好幾天了!”
“趕緊回府吧,老夫人給您相中了一門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