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該怎麼做嗎?”
冷晦的音調,在虞掌櫃耳邊盤旋。
虞掌櫃急忙以額伏地,聲音恭敬。
“奴婢這就去尋兩個妥當的婢女,給沈府送過去!”
凌燁頷首,眸光閃爍,“隱晦自然一些,別被她發現了。”
“是,是……”
……新家太大了。
沈棠收拾到夜裡,累的腰痠背痛,都未能完全打掃一遍。
她扶著腰進了膳房,發現兄長已做了一桌熱菜。
沈逸風向她招手,“快看看今日吃什麼。”
看到桌子上那兩對南郵的肥蟹時,沈逸風疲憊盡消。
急忙淨了手坐在桌前,一邊說著著燙手,一邊抓住那蟹鉗。
“兄長,你從哪兒買的呀?我在城南早市上都看不到這樣肥的蟹!”
沈逸風笑道:“魏兄得知我們喬遷新居,特意送的。”
“過兩日,魏兄還會帶著幾位友人,一起來院中為我們暖舍,到時候可能會吵鬧些。”
沈棠一邊剪蟹一邊點頭,“暖舍嘛,自然是越熱鬧越好!說來……這是兄長你頭回做東,記得問好他們的忌口之物,到時候我好安排。”
沈逸風怕她乏累,剛要拒絕,沈棠卻小手一揮,面上洋溢位笑來。
“搬新家了,我可是女主人,兄長凡事都要聽我的。”
沈逸風寵溺地給她舀了一碗紅棗薑茶,面帶柔色,“好,都聽你的。”
……
祠堂內。
林從鶴與林婉如隔了幾個蒲團,各自跪著。
等那監察的僕人出去透氣時,林婉如才看向自家這位放,浪不羈的三叔。
五官精緻、眉眼風流、琴棋書畫皆通,又是世家出身。
若放在現代,不當明星也能當個大網紅。
林從鶴看著供臺之上的祖宗牌位,閒著也是閒著,便於林婉如聊起閒天。
“你知道老夫人口中的沈氏女是誰嗎?”
“可曾見過?”提起沈棠,林婉如的表情便一黑。
咬牙切齒,“何止見過,還有仇怨!”
林從鶴挑眉,“哦?你入京不過幾個月,怎麼來的仇怨?”
林婉如冷笑一聲,“三叔知道我手底下的林氏商行吧?剛出了幾款新鮮的玩意,扭頭就被她仿造了拿到烏衣巷去賣,半點禮義廉恥都沒有,還害的我那貼身婢女不知所蹤。”
“祖母說她當街不顧自身危險救了池兒,我看她分明是計劃好了,刻意接近我們長春侯府。明明懷著攀龍附鳳的念頭,卻佯裝清純善良,如此行徑,令人噁心至極!”
“三叔,別怪侄女沒提醒你,這沈氏是禍家之源,絕不能娶回來!”
林從鶴失聲笑道:“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再壞又能有多惡?況且老夫人眼明心亮,她若真的齷齪,老夫人也不會將她列為備選。”
若她是他心動之人,惡貫滿盈他也愛。
若她非他意中人,便是公主,他也不要。
林婉如見勸不動,冷笑一聲,不再多言。
總有一天,世人會看清那沈氏女的醜惡嘴臉。
……次日一早。
沈逸風還未出門,便有人前來拜訪。是個中年男子,穿著僕從長穿的靛青色長衫,半弓著腰,手裡頭提著各色瓜果蔬禮,笑眯眯地看著開門的沈逸風。
“聽說沈公子與令妹搬到了新宅,我們老夫人特命小的過來向您道喜。”
“你是……”沈逸風眉頭微皺。
“小人是長春侯府的,向沈公子問安。”
僕人恭聲解釋道:“今夜我們侯爺邀了秋闈的主考官朱大人,還有京中久負盛名的年輕舉子們,齊聚侯府,一起賞花作詩、評點文章。侯爺知道沈公子頗有文采,便命小的過來給您送請柬來了,還望公子賞臉,不吝赴宴。”
沈逸風苦笑著接過請柬,看著那燙金的大字,心裡不由地嘆了一聲。
這哪是燙金,分明是燙手啊。
雲國的官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同一批的進士,隸屬同門同科,往後做官之時,大家會互相照顧。
而點他們為進士的主考官,則稱為這批進士的恩科先生,亦是他們往後入朝為官的靠山。
沈逸風往後既要做官,必定要與這些同窗們打好關係。
這場宴會,他不去不行啊。
好在宴會長春侯府在京城的官場之中,向來中立,不偏不倚,因這一場宴會,倒不必捲入党項之爭。
手指捏著那請柬,沈逸風無奈地點了點頭,“勞煩您回去告知侯爺,今夜的宴會,逸風會準時出席。”
……
夜色輝映,煙霞漫天。
兄長出門赴宴,沈棠一個人在家無聊,鎖了門庭後,便沿著街道往鬧市走去。
沈棠雖然對凌燁的人品不敢苟同,但對他的治國才能頗有幾分認可。
尤其是京城。
她曾聽人說,攝政王掌權之前,京城每到夜裡亥時便要開始宵禁,不然那些亂竄的流民與散匪,會在夜裡猖狂作案,攪得民不聊生。
攝政王掌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了京城所有的地下勢力,還了百姓一個安寧的環境。
之後,又解除了宵禁,允許百姓們在酉時之後,沿街擺攤叫賣。
雜耍的、販賣日用的、做吃食的、售賣首飾和衣料的……滿滿當當的小商販,撐起了京城熱鬧非凡的夜景。
沈棠走在那燈火輝明的街巷之中,感覺整個人都輕快起來了。
殊不知,她剛一出府,一駕通體漆黑的馬車,便跟著來到街上。
所過之處,懾於那馬車的威勢,百姓紛紛避讓。
馬車內,凌燁一邊審閱著軍中近來的升遷名錄,一邊對那趕車的馬伕道。
“慢一點,護著她的安全即可,別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