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臨近宵禁,值班的官差開始趕人。
無奈之下,兄妹二人只好找了一處閒置的火神廟,暫且安息下來。
地方雖簡陋,沈棠卻無比心安。
在王府的每一日,她都提心吊膽地活著,唯恐一不小心惹了他人,第二天害的淵兒一起餓肚子……
如今不僅有了自由身,還能和兄長在一塊,世間最幸福的事也不過如此。
只是……淵兒不在。
也許,離開她這樣沒出息的娘,淵兒在另一個世界,會過的更好些。
沈棠將床褥子鋪在草甸上,耐心地摺好,又為兄長點了一盞油燈,方便他讀書。
夜風吹來,涼寂幽靜。
沈逸風翻閱手中的書卷,提起當年。
“還記得嗎?我們上一次住破廟,是在十年前了。”
“那時你救了一支車隊,得了一塊玉佩,寶貝的不得了,夜裡睡覺都抱著。”
沈棠整理包袱的動作頓住。
“兄長,你不是說,我那玉佩是我在廟裡撿的嗎?”
十年之前,她似乎遭過一場大難,傷在後腦勺處,忘記了很多事情。
幼年的經歷,都是兄長口述告訴她的。
那塊隨身攜帶的玉佩,兄長說是她從廟裡撿的。
所以前世,即便得知那玉佩是凌燁要找的那一塊,她也不敢拿出去相認。
怕凌燁說是她偷的,要她償命……
沈逸風翻書的手指,停在《大學》那一張,許久未動。
眉目間隱忍過什麼,後來還是散去。
“是兄長說岔了,那玉佩……確實是在廟裡撿的。”
“近日天天溫習經史,腦中全是下個月的秋闈之事,有些糊塗了。”
“對了,往常那玉佩你總不離身的,如今怎麼不見了?”
沈棠垂首,聲音低下來,“攝政王……拿走了。”
“什麼!”
沈逸風驚得站起來,手中的書本倏然墜地,往日最愛惜書籍的他,此刻也顧不得了,面上盡是失態之色。
“他說什麼了嗎?”
沈棠搖頭,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是昨夜……他順手拿走的。”
“問我從哪裡得來的,我說我從廟裡撿的……”
沈逸風眉間的愁鬱仍未消散。
沉思許久後,嘆了一聲。
“往後,離他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