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棠答應給他做鞋襪時,林從鶴的眼底,盡是溫柔與欣喜之色。
生母早逝,他又不喜女子伺候,所以他的鞋襪,皆是府中繡娘繡。
雖然精細,但卻少了許多溫情。
那些受他照拂的紅塵女子,也有為他做繡線表情意的。
可他這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若無興趣,若兩人之間沒有白頭到老的希望,男女之事上,他半點情面都不會給對方留。
這也是為何,他獨身至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但如今卻不一樣了。
心儀的女子主動開口,他若再推拒,他就是天下頭一號傻子。
眼神落在沈棠那發紅的眼眶上,又看了看她被凍得通紅的耳輪和臉頰,林從鶴心頭,生起細細密密的憐愛之情。
沈兄這場無妄之災……倒讓給了他接近她的機會!
沈兄,雖然你很可憐,但還是想說,多虧有你你了。
“棠棠所做之物,哪怕連花都不繡,也是世上最好的鞋襪。”
“只是……”
他看她,眼底有些期待。
“可不可以多做兩雙?不然日日穿著……你知道的,穿臭了,我也不捨得換的。”
這話,雖隱晦,話中情意卻如絲纏繞。
沈棠別開臉,忍住心頭生起的那一絲漣漪。
望著空寂的街頭,還有那街頭清冷的夜行人,眼底的悵惘之色,一閃而過。
世間之事,從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若非有前世的記憶和傷痛,若非跟凌燁有那樣一番恩怨糾纏,光憑林三爺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憑他這幾日的奔波勞碌,她也該對這雪中送炭之人,生出三分依戀,三分情意的……
心裡嘆了一聲,沈棠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垂首低聲道:“別說是兩雙了,三爺想要,三雙五雙都做得。”
林從鶴聞言,眼底光芒驟亮,比那藏在烏雲之後,若隱若現的星子,要璀璨的多。
……
方城城外。
凌燁看著那輛綁在八匹駿馬之後的寬闊的烏木馬車,眼底是隱忍的怒意。
“蠢貨。”
他低罵一聲,抽出手中的匕首,割斷馬身上的韁繩,將那匹最健碩的馬兒,從中牽出。
連馬鞍都不綁了,直接躍馬而上。
駕車的車伕慌了神,急忙看向一旁的趙管家,哆哆嗦嗦道:“大,大人……這八匹馬都是精挑細選的京中良馬,八匹一起拉車,一個時辰可跑十里地,再快不過了啊……這怎麼,怎麼……”
趙管家沒空理他,而是抱著懷中的披風,匆匆忙忙地去追凌燁,“王爺,您彆著急,穿上衣服,披上外套先……”
凌燁哪有空理他?哪有空穿衣?
他出來匆忙,只一身薄冷的褻,衣單鞋,精壯的身體在馬上若隱若現,盡是噴薄洶湧的火氣,連散漫的長髮都來不及扎,手中匕首刺向馬背大穴——
馬兒嘶鳴一聲,猩紅了眼,爆射而出,帶著凌燁一騎絕塵,飛奔入夜色荊棘之中。
趙管家快哭了,抱著手中的衣服,滿面擔憂:“這一去幾百公里,穿這麼薄,又入了深秋,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一旁的馬伕探頭過來刷存在感。
“大人,王爺怎麼不坐馬車啊……“
趙管家看他懵懂無知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他一眼,恨怒道:“我問你,你這馬車一個時辰能跑多少?”
馬伕嚥了口口水,“十里地,這是咱們最快的馬車了!”
趙管家將懷裡的披風往他身上狠狠一砸,恨鐵不成鋼地問,“騎馬呢?剛才那匹烈馬呢?”
馬伕一噎,“怎麼……也得十五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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