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解釋了。”
沈棠打斷他,轉身看向那燈火通明的越秀樓,“你若想道歉,今夜便帶我進去。”
凌燁動作一滯,錯愕地看著她,“棠棠,此地……”
沈棠抬眸看他,沒有任何躲閃,“怎麼,你們男人去得,我便去不得?”
“更何況,你們男人是為了那些骯髒不堪的目的去的,我比你們高尚,我是去欣賞,有何不可?”
凌燁卻擰眉,仍是猶豫,“棠棠,這裡販夫走卒什麼人都有,魚龍混雜,你……”
沈棠冷笑一聲,“王爺莫不是忘了,民女比他們還不堪?”
“民女如今與兄長一起……都是待罪之身。”
“哪裡來的臉面去挑剔旁人?”
此話一出,凌燁頓時有些無措,他急忙解釋,“你兄長之事,本王自會為你擺平,你不必著急。如今秋闈放榜在即,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的百姓,都在關注著榜單之事。若此時重提你兄長的案子,只怕將你兄長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對你兄長反而不好。”
“你放心,本王今日向你保證,定讓你兄長恢復清白之身!”
他信誓旦旦承諾的樣子,讓沈棠有一瞬間的恍惚。
身後燈火如晝,長街人影稠稠。
衣服上有他的餘溫,那淡不可察的沉香,絲絲縷縷,順著清冷的空氣,鑽入心房。
沈棠忽然有些委屈。
為前世的自己委屈。
前世,他不必做承諾,不必這般鄭重,更不必對她熾,熱。
他只需給她一個容身之處,不要再讓那些奴僕們凌虐她和淵兒,給淵兒請一個大夫,不要殺了她的兄長……
她便會對他感恩戴德,安心在他王府後院待一輩子。
可為什麼。
這份溫柔與承諾,來的這麼遲。
遲到……再也無法縫補她那千瘡百孔的心臟。
一個人的眼神中,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情緒。
痛苦、掙扎、悔恨、怨念。
凌燁被那眼神中的情感給刺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滑上心間——
難不成,棠棠也做了同樣的夢?
面色,陡然煞白。
光是那走馬觀花的夢境,他便能想象到夢中之人,在他後院裡遭受的磨難與痛苦,更何況是親身經歷呢?
怪不得要讓他賞她一碗避子湯,怪不得每次見他如避蛇蠍,怪不得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冷漠和恨意。
誰經歷過那樣的夢境和人生,會選擇原諒?
不當場殺了他都算好的了!
凌燁像被人施了咒法一樣,定在原地,渾身僵硬,血液冰涼。
甚至不敢抬眼看沈棠。
直到,她清冷的聲音,將他喚醒。
“攝政王若是不打算帶我進去,那就自便吧。”
“我自己也可以進去。”
兄長神神秘秘地進了這越秀樓,她必然要跟過去的。
只是越秀樓不收留獨身的女子,她尚需回府換一身兄長的衣服。
來來回回耗費些時間罷了。
沈棠眼神落在凌燁牽來的那匹馬上,有些意動。
因為前世的陰影,她從前,對馬兒避之不及。
可自從上回跟姜敘白同乘馬兒進宮之後,她發現這馬背也沒有她想象的那般難騎。
今夜……
“本王帶你進去。”
凌燁不等她說完,立刻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