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眼底閃過一抹驚懼之色,張了張口,復又咽下。
那可不是一張聖旨,而是一張催命符。
上頭有帝王手書,稱竇側妃生下的若是男胎,便將匣中的兩碗見血封喉的毒藥賜給母子二人,一個追封為正一品王妃,一個追封為王府世子,將二人送到皇陵下葬,以全尊貴身份。
還好是個女兒。
便用了另一道聖旨和另一碗藥。
雖然那湯藥奪了側妃娘娘往後再做母親的妄想,但跟一條命比起來,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扶我起來!我要見王爺!”
產房內,竇棠雁哭哭啼啼的發起瘋來,“帝王又如何!帝王便能草菅人命不顧臉面的對臣子的妻妾下手嗎?王爺到底去哪兒了!王爺要眼睜睜看著本妃跟他受這般委屈嗎!”
柳嬤嬤掃了一眼被方公公留在院中的幾個宮女,忙給身邊的婢女使眼色,“快,快去安撫側妃娘娘,莫在胡言亂語了!”
如今王爺不在京中,王府禁衛也都離京,京城是平安帝的天下,他要風是風要雨是雨,這樣的謾罵傳到宮中,誰敢保證帝王不會一怒之下處置了側妃娘娘?
王爺回京之前,闔府上下,都得夾緊尾巴做事啊!
……
京中的訊息向來流通極快。
不過半個時辰,攝政王側妃誕下一女,被陛下賜封掌珠二字,接入宮中,以公主之禮相待的事,便傳遍大街小巷。
曾經的林氏茶樓內,茶樓雖早已易主,但當時林婉如立的規矩卻沿襲下來。
在此茶樓內,上可議家國大事,下可論街坊俚語,是京中文人墨客最喜寄居之地。
今日,眾人圍繞著攝政王府新誕下的掌上明珠,議論紛紛。
“你們說,陛下此舉,到底是對攝政王府的榮寵,還是對攝政王府的警告?這可是王爺頭一個骨肉啊,剛出世便被接到宮中,變相囚禁著,若傷了病了受了寒,生了什麼意外,王爺豈不是要和陛下反目?”
“都說母憑子貴,殊不知子也憑母貴,側妃娘娘這幾個月雖安生了些,可之前一舉一動鬧得滿城風雨時,可見王爺對她的寵愛!王爺寵她,必然也寵愛這個獨女,如今獨女進了宮受人鉗制,只怕等將來王爺回京,又要攪動一番腥風血雨啊……”
“上面的人打兩個噴嚏,我們底下這群升斗小民便要抖三抖,擔憂有什麼用呢?無論發生什麼,總得受著啊!”
……
二樓雅間內。
黑衣男子褪下面上的黑漆面具,露出一張傷痕遍佈的臉。
密密麻麻的傷疤,雖已癒合,卻似蛛網,爬在他從前的那張玉容之上,猙獰可怖。
以前含風攬月的那雙眸子,如今也風流不再,只餘一片蕭瑟。
正是當初風流盛京的林從鶴林三爺。
他枯瘦的手指,指著下頭議論紛紛的文人墨客,對身旁的少女緩緩道。
“看見那位穿青衣的了嗎?那是禮部侍郎家的獨子,堅定的保皇黨一脈,他父親為人耿直,數次上奏,要攝政王放下對內廷的鉗制,將權利交給後宮,以全雲朝的禮法。”
“還有那個喝醉的公子,他是魯國公的庶子,別看他娘只是一個姬妾,他的本事卻不小,京中好幾處流水巨大的賭場,都是他的營生……”
他每說一句,身旁的少女便點頭記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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