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非,是那魏將破膽了?
無獨有偶,在對面嚴陣以待了好久,卻遲遲沒有等到魏軍來襲的丁奉,同樣在心中泛起了疑惑。
尤其是看到夏侯惠分出騎卒前去打掃戰場後,就更加不解了。
當然了,疑惑歸疑惑,魏軍止步不前對人困馬乏的吳兵而言終究是好事。
丁奉遲疑了片刻,便讓部曲們繼續保持著戒備,緩緩後退,以此來試探著魏軍是否真的不復有戰意了。
退了二十步,魏軍猶不動如山。
三十步....
五十步.......
待謹慎的後退了七八十步而魏軍依舊沒有跟來後,他便讓部曲全速策馬歸去,自身則是反向驅馬登上一個小土包,衝著夏侯惠大聲吼道,“我乃偏將軍丁奉!兀那魏將可敢留姓名?他日復相遇,我必取你性命!”
竟是丁奉?!
難怪戰場嗅覺如此敏銳.....
原本目睹吳軍漸漸遠去,也徹底放鬆了戒備的夏侯惠聞言,當即心中訝然不已。
也將今日被處處受制的鬱悶盡數釋懷,想了想,便策馬緩緩步出三十餘步,吸腹挺胸昂然大聲道,“我乃魏牙門將,夏侯惠是也!”
夏侯惠?
嗯...似是不曾有耳聞。
莫非,乃是魏國譙沛元勳之後?
只是若他乃譙沛人士,為何官職止於牙門將,且還做出這種深入敵境以身犯險之事?
應不是吧~
天下之大,複姓夏侯者又不是止於譙沛那族。
且不管他乃何地人士了,單憑他胯下那神駿的坐騎便可知是大族出身。
對了,那良駒可真神駿啊!
我也算久經戰事了,但生平還不曾見過如此神駿的良駒。
嗯,如若下次有機會在戰場上相遇,為了奪下那匹神駿良駒,也定要將他殺了!
在策馬歸去時,丁奉心中也有了定奪。
收斂袍澤屍首,割被屠戮的俘虜耳朵,收拾原先拋棄的兵械以及散落在各處的箭矢等諸事罷了,魏斥候營也緩緩踏上了歸途。
不同的是各人的反應。
後來趕到的騎卒興高采烈,歷經上午追逐馳射的騎卒略帶感傷,而夏侯惠則是趴在馬背上一言不發、闔目養神。
學會在顛簸的馬背上假寐養神,是一名精銳騎卒必備的基礎。
顯然,他此時正在適應中。
而從陳定那邊得悉戰事全部經過的蔣班,則是悄然驅馬來與夏侯惠並轡而行,似是想說些什麼,但每每剛張口便又止住了。
或許,是心有所感吧。
夏侯惠睜開了眼睛,但卻不等蔣班出聲,便徑直說道,“日後再遇類如昨夜之事,公俊若有所思,儘可私下謂我。”
是私下建議,而不是附和他人的想法當面表態。
既然作為別人的心腹,就要事事以別人的心意為準,哪怕別人是錯的也要堅決站在別人這邊。
就如昨夜,蔣班就不應該附和黃季與其他騎卒之意,更不能出聲勸說夏侯惠,形成了眾意難違、讓夏侯惠陷入騎虎難下的境地。
而是應該主動出面當惡人,呵斥黃季與眾人的行為,好讓夏侯惠不管做出什麼決策,都不會迎來他人的腹誹。
說白了,就是明主次,既然依附了他人,就要有給他人當鷹犬爪牙的覺悟。
不然,憑什麼冀望著雞犬升天呢?
蔣班聽罷,心中瞭然。
也讓方才的欲言又止皆冰消雪融,心中的忐忑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因為夏侯惠猜到了他想說什麼,也直接給出了答案。
“唯!”
蔣班朗聲而應,十分恭順的應聲,“將軍,班知矣。”
“嗯....”
略微點了下頭,夏侯惠再次闔目養神,不復言其他。
歸途再無話。
待回到了壽春,叮囑蔣班約束士卒以及將繳獲轉給有司後,夏侯惠緩緩步行至徵東將軍署,向滿寵請罪。
是啊,他如今變成有罪了。
滿寵先前就有過將令,讓斥候們不必深入江東佔據之地。
夏侯惠私下帶領斥候繞過濡須塢刺探橫江浦,就是犯了將令,如若他能將全部斥候帶回來還能以追擊敵方斥候誤入作為藉口,且看在頗有斬獲的份上,滿寵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但如今折了十二名斥候,自然就是百口難辨。
莫要以割敵軍百餘耳朵、焚燬阜陵戍守點以及繳獲兵械說事。
對於有成建制騎兵的魏國而言,若是想焚燬區區一個阜陵戍守點,還真不算什麼難事。
而且,軍中勇猛之徒不乏,但弓馬嫻熟、膽大心細且兼熟悉地形的騎卒斥候,是那麼容易培養出來的嗎?
區區賊吳百餘雜兵,能比擬魏國十二名精銳斥候嗎?
僅在得不償失這方面而言,就可以將夏侯惠定為無功而有過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
滿寵在得報後,當即拍案而起,怒斥曰:“無狀匹夫,竟敢違我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