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逆

第70章 詔來

因為就在他剛剛轉來騎兵曲的時候,曲內原先處理案牘瑣碎的文書小吏竟被調走了!

且都十數日過去了,也不見他人來補缺。

“將軍,營外有一人求見,直言欲來拜會將軍。”

就在夏侯惠走出軍帳,打算閒庭信步緩解跪坐久了的血氣不暢時,一在營門出值守計程車卒步履匆匆趕來,對著他行了一禮後,如此作言。

誰啊?

我在淮南並無故交,怎會有人來拜會我?

聞言,夏侯惠頗為訝然。

因為諸如蔣班陳定等斥候營之人,進入騎兵曲是不會被攔在營門外的。

想了想,他輕聲發問道,“乃兵將還是文吏打扮?你可曾問他姓甚名何否?”

“回將軍,我問了。”

值守小卒連忙回道,“他自稱姓焦,看服飾應是郡兵的屯長,且他聲稱此番前來乃是作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他該不會是被王凌遣去迎接孫布的郡兵之一吧?

只不過,那日我只是顧著驅馬追殺賊子孫布,期間並沒有救下什麼人啊!

有些想不通的夏侯惠,抬頭看了下天色尚早,又覺得現今左右也無聊,便隨手一揮,“帶他進來吧。”

“唯。”

片刻後,只見一七尺有餘、膚色黝黑、身著郡兵屯長服飾之人隨在值守小卒身後疾行而來。其人不甚健壯,看容貌應是未到三十,但卻面容剛毅,目光篤定,頗有幾分氣度。

待行至夏侯惠約莫十步外,也不等值守小卒引見,便直接行了個大禮。

朗聲說道,“在下乃壽春城郡兵屯長焦彝焦子敘,前番奉使君之命,引兵迎賊子孫布入魏,不料賊子孫布乃詐降,趁夜偷襲我軍。是時,在下無力抵抗,狼狽亡命而去,萬幸有將軍巡視在側,誅殺賊子孫布令在下得以苟全,今特地來拜謝將軍活命之恩。”

言罷,頓了頓,他又繼續解釋了句,“慚愧。此些時日在下事務多繁瑣,以致今日方得閒來拜謝,還望將軍不罪。”

焦彝,焦子敘....

嗯,似是不曾聽聞過。

“不敢當,焦屯長言重矣。”

心中雖然是如此道了聲,但不妨礙他連忙大步向前,禮數週全的扶起焦彝,含笑謂之,“我誅賊子孫布時,並未有對屯長施援手之舉,且是時夜色朦朧、道路兩側蘆葦蕩連綿,縱使無我在側,屯長亦能全身而歸。再者,我乃魏國騎卒斥候,臨敵見賊,焉有不馳馬而戰之理?是故焦屯長所言活命之恩,我不敢當之,亦請屯長亦莫介懷。”

之所以對一個屯長都如此可客氣,那是因為他知道,司馬懿不管身處何職,在接見身份低微之人時皆面帶笑容平等待之,見到年長於自己的人則是必先行禮致意。而他既然都立志要為曹魏社稷續命了,怎麼能不師“懿”之長技以待制“懿”之時呢!

自然,焦彝是不知道這點的。

故而見夏侯惠謙謙有禮且不居功時,也頗為動容。

當即後退一步再次作了個揖,慨然而道,“將軍高義,在下佩服,然在下並非知恩不圖報之人。在下雖人輕言微、身無所長,但亦能有逢鳴吠之益於時務,日後若將軍有所遣,在下定無推脫之言。”

言罷,便很灑脫的轉身而去。

就如他所言,來此只是為了謝恩,並非為圖謀其他。

也讓夏侯惠見了頗為讚賞。

原本他還以為此人是得悉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前來攀附的呢!

畢竟,如今的風氣早就人心不古,不管是軍中還是廟堂,這種尋個理由就趁機攀附的行為比比皆是。

目視著焦彝離去,他倏然想起個事來,便出聲道,“焦屯長暫且留步。我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自稱,今為郡兵屯長?”

此問看似有些突兀,但焦彝並沒有動氣。

因為他知道夏侯惠的疑惑所在:像屯長這種極低階別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被委以督領七百兵卒之任的。

“慚愧。”

他復回首,略帶赧然而道,“在下先前乃郡兵的軍司馬,只是迎賊子孫布時喪兵近三百之數,故而被貶為屯長。”

呃~

明白了。

王凌這事做得可真不地道。

廟堂都沒有問責他呢,他竟然遷怒於麾下,當真有失氣度!

心中瞭然的夏侯惠不復作言,只是含笑拱手作別。

而他的行禮,也讓焦彝再次愕然了下,片刻後,才露出笑容拱手大步離去。

此小插曲過後,夏侯惠又繼續百無聊賴的熬著枯燥日子。

時日一久,他竟是覺得蔣班陳定或其他斥候營騎卒偶爾過來閒談,倒成了他在淮南壽春的唯一樂趣了。

歲月奔流不息,不捨晝夜。

不知覺中,仲冬十一月已然過了一半。

而對於斬殺孫布之事,廟堂也終於錄功獎賞了。

乃是將夏侯惠遷為偏將軍,蔣班轉為牙門將,陳定為軍司馬,其餘隨出的斥候營騎卒各有賞賜。

對此,張騎督還趁機會,慫恿騎卒去鼓譟夏侯惠拿出了兩個月的俸祿去買酒同樂.....

因為此番有了王凌失策的襯托,廟堂對夏侯惠等人的獎賞也稍微提升了些。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夏侯惠還被告誡了。

就在升遷文書到來之際,李長史還私下轉給了他一封來自天子曹叡的書信。

書信字數寥寥。

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

是的,這是當年武帝曹操告誡夏侯淵的原話。

而經李長史得悉夏侯惠是如何斬殺孫布的天子曹叡,倏然想起了已故大司馬曹真聲稱他性情頗剛、類其父夏侯淵的斷言。

便以這種方式告誡了他一番。

讓他莫要一味逞強鬥狠、步入夏侯淵臨陣死難的後塵,而是應該戒驕戒躁、潛心向學,好生觀摩滿寵督領淮南的舉措,以期他日能為國裨益。

而夏侯惠看罷書信,則是滿臉無奈,苦笑連連。

天地可鑑!

他也不想每每刀頭舔血博得戰功啊,只不過擔憂心中所期時不我待,屆時徒嘆奈何罷了!

不過,數日後,天子詔令復來,令他看到了無需再弄險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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