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逆

第28章 窮也

或是說,上一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改變不了了,不必太多於糾結。

然而,令夏侯衡無法接受的是,曹家對夏侯家的上一輩已然刻薄寡恩至極了,現在還要對下一輩繼續薄涼屈待?!

是的,曹叡讓夏侯惠當孤臣就是薄涼!

夏侯一族與曹家世為婚姻,乃是肺腑之臣,且以父輩勳業,子侄後輩只要不犯事,哪怕是中庸之才都能位列兩千石!累世簪纓乃必然!

而夏侯惠更不一般。

在夏侯衡心中,這位六弟文韜可追已故夏侯榮、武略可比肩夏侯尚,只要勤勉任事好生積累資歷,假以時日成為社稷重臣、如夏侯淵般鎮守一方乃是必然之事!

重振門楣易如反掌!

何須充當天子孤臣、以得罪廟堂公卿百官與宗室元勳的代價來換呢?

再者,曹叡挑選誰當孤臣不是挑啊?

秦朗、曹肇、夏侯獻、曹爽等人都已然出仕了,也跟在曹叡身邊那麼久了,為何不讓他們其中一個當孤臣呢?

夏侯惠才出仕不到半年,偏偏就被挑中了!

莫非,在你曹家的眼裡,就夏侯淵一系好欺負、活該的嗎?

帶著這樣的思緒,憤慨難當的夏侯衡轉身向北,做出指著皇宮怒罵的有悖君臣之道行舉也就不意外了。

夏侯惠則是很從容。

雖然他也覺得曹叡很薄涼,但當了天子孤臣後,更能實現自身心中的謀劃。

是故,他起身輕撫長兄之背,低聲勸說道,“大兄莫要如此。事已成定局,忿怒也無濟於事,且大兄若是作了犯忌諱之舉,恐令家門招禍。”

言罷,還以目示意夏侯衡,讓他看一眼在遠處等著伺候的小婢小童。

也令夏侯衡猛然驚醒。

哪怕他知道,離得遠遠的小婢小童聽不到兩兄弟的言辭,但卻能大致看出二人的爭執。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細君就是曹家人啊!

曹家的女子可不是讓人省心的主。

要知道,夏侯尚壯年傷感而亡,就是因為德陽公主的關係;而夏侯楙一度被兄弟誣告謀反,同樣是清河公主的作祟!

他所娶的雖然只是海陽哀侯之女,且德行淑良,但小心點總是好的。

畢竟,天家之女又不愁改嫁!

“嗯,我知矣。”

平復情緒的夏侯衡輕輕頷首,就勢坐下,“稚權無需憂慮。若是我細君知曉你我爭執且問起緣由,我便說是你無有孝行,猶來與我爭辯不欲娶妻如此早之事罷。”

啊~

你這.....

我是不是還得誇你一句心思縝密、聰明機智找了個好理由啊?

夏侯惠聽罷,好一陣無語。

也陡然覺得暑氣有些難耐了起來,索性起身高聲招呼遠處的小童再奉來冰鎮米醴,以及讓小婢將小亭內狼藉收拾了。

少時,小婢小童忙活畢,再次被遣開。

已然徹底平復心緒的夏侯衡,也終於拿出了家主的擔當與睿智,低聲問道,“如稚權所言,事無可改易矣,不若早做應對綢繆。以稚權之智,想必早有思慮,且說說罷,需我與家中如何配合你?”

不愧是十數歲便掌家的大兄啊~

在心中讚了聲,夏侯惠很恭敬的給其斟酒,緩緩而道,“大兄,倉促之間我也沒有什麼思慮,就想到了三點。”

“嗯,且說。”

“一者,乃是我在上疏舉薦杜恕之後,大兄再讓我外出居住,做出惱怒於我、與我分家各居之舉。如此,日後我有何行舉,他人皆不會遷怒家中了。”

“好。”

“二者,天子令我當孤臣之事,大兄一人知便好,無需知會仲兄、四兄以及義權。非是我以諸兄弟口風不嚴,而是想讓他們對我心有不滿,不令旁人警覺,也讓我日後有機會為家中裨益時,無人置喙家中乃是得了我之利。”

“唉.....依你。”

“三者,請大兄為我在城外尋個清靜之地。大兄是知道的,洛陽城內龍蛇混雜、各家耳目眾多。我日後若想與家中聯絡,還是在城外的好。”

“這事好說。”

夏侯衡讚許的點了點頭,“早年我在宜陽縣地界、就是陽渠的西端頭置了一片地,依山傍水,很是清靜,且安排了四十餘戶徒附在耕種,皆是信得過的人,轉與你名下便是。且其中有幾家徒附有子弟被我安排在谷城當郡兵,日後稚權與家中聯絡,便以他們的名義作書信傳遞即可。”

說罷,他又有些傷感的感慨了句,“唉,就是委屈稚權了。”

亦沒有了再敘話的心情,打算起身歸去宅屋,還不忘隨口說了句,“日後,稚權且安心謀己即可,有何事儘管使人尋我,為兄定會辦妥。”

“啊!”

卻不想,他話語甫一落下,夏侯惠猛然拍了下額頭,“大兄,我還真忘提及一事了!”

噫~

我家六弟就是機警!

須臾之間,便想到疏忽之事了!

眉目間略帶讚許的夏侯衡,聞言再度坐了下來,隻手沾須而問,“還疏忽了何事?稚權但說無妨。”

而夏侯惠則是在臉龐泛起了討好的笑容,雙手向前一攤。

“大兄,我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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