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害相權取其輕。
公孫淵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直接將上了岸的江東使者張彌、許晏等悉數斬殺了,笑納了所有回禮以及護衛他們的兵卒,然後派人去誘惑尚且留在船上的吳兵。
只是很可惜。
留在船上的賀達等人察覺有異沒有上當,被公孫淵遣戰船強攻之後,帶著殘兵逃回了東吳。
不過,公孫淵也沒有在意。
當即便派出使者帶著張彌、許晏等人的首級趕來洛陽。
以表忠心,且冀望吳國或可能復遣水師來攻伐遼東之際,魏國也能能出兵來救援。
天子曹叡得悉後,也就順勢歸去了洛陽。
不僅是要與廟堂袞袞諸公計議,該給公孫淵加封什麼職位來安撫,且他還想著將先前夏侯惠私下提及特恩遼東世家豪右子弟來洛陽遊學之舉推行了。
當下的時機最好不過了,不是嗎?
戲耍了賊吳孫權的公孫淵,又怎麼敢在一些不傷大雅的小問題上,回絕魏國的“好意”呢?
況且,算算時間,夏侯惠也差不多回到洛陽了。
正好找他拾遺補缺下。
對,在戰功賞賜下來之後,夏侯惠便以歸來成親的緣由告了兩個月的假期、
這種理由,自是不會被駁回的。
反正江東在春季的時候也不可能興兵來犯,他這個時間段告假歸去,也不會被彈劾無視職守、耽誤兵事云云。
只不過,天子曹叡不知道的是,夏侯惠在得悉他如今在郟縣摩陂觀龍後,便改變了路線直接奔著南陽郡宛城而來。
緣由是夏侯惠對曹叡頗為了解。
以天子的性格,都到了郟縣了,怎麼可能不南下南陽宛城田獵呢?
剛好,他來宛城後,還可以拜訪一下如今鎮守荊襄的夏侯儒。
夏侯儒與他同輩,但年長很多,夏侯惠如若徵得他的允許,以他的名義將婚事之前諸多瑣碎辦了,王肅那邊是不會覺得失禮的。
至於,先前幾無交集的夏侯儒是否願意.....
這不是有天子曹叡在側嘛!
如若夏侯惠當著天子的面問一句,夏侯儒又怎麼可能推脫得了呢!
故而,待夏侯惠風塵僕僕趕到南陽宛城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與天子曹叡錯開了。
嗯,也不算白跑一趟。
夏侯儒對他千里迢迢來拜訪頗為驚詫。
待得悉他的來意之後,臉上還露出了一縷欣喜。
他與夏侯惠尚未出五服呢,對於這種舉手之勞他自是不會回絕的。同出一系的骨肉羈絆,讓他很開心有機會為尤為的年少者或後輩做些什麼。
至於夏侯惠備受備受天子恩寵、他的從子夏侯玄已然被天子罷黜禁錮了等事,他倒沒有考慮太多。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蠅營狗苟之上。
所以他對很爽快的應允了。
不僅讓一扈從先行趕回去洛陽,囑咐家人屆時出面,且還作了封給予王肅的書信,以婚事主持者的身份致歉,聲稱職責所在不敢擅離職守歸來洛陽云云。
事罷了,他還留夏侯惠多呆了一日,以行伍之事問之。
算是傳教軍中經驗吧。
其實夏侯儒本人是頗有韜略的。
不提他早年隨曹彰大破代北烏桓的功績,如早年曹真出任鎮西將軍的時候,便督領他與涼州刺史張既河西走廊、討平盧水胡與豪右大族以及諸羌胡部落的叛亂。
那一場戰事的戰果十分驚人。
僅是斬首就有五萬餘級,俘虜十萬人,獲羊一百一十一萬口、牛八萬。
自黃巾之亂之後,官渡、赤壁與夷陵三大戰役雖然意義非凡,但俘虜並沒有這一場戰事那麼多。且此戰之後,西域諸國被震撼,皆遣使者前來歸附曹魏,也讓魏國重新恢復在西域的控制力。
可以說,夏侯儒在朝中功績不顯、名聲不揚,以及如今的意氣消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屬是被“望之不類人君”的曹丕給埋沒了。
所以,他在與夏侯惠作別的時候,還這樣來了一句。
“我身軀雖不復舊日強健,然亦可再魏國戍邊十年八年,稚權當勉之。”
其意思很明顯:他希望夏侯惠日後好生任事,努力積累功勳與履歷,待十年八年後他年老氣衰了,上表請求卸任了,能有機會轉來荊襄繼任他的職責,讓夏侯一族不至於斷了鎮邊都督的傳承。
對於這種勉勵,夏侯惠自是誠摯謝過。
但沒有多少好感慨的。
反正這種話語夏侯儒先前歸洛陽受職的時候,肯定對夏侯獻也提及過。
畢竟,依著目前來看,夏侯一族日後若能再續元勳的恩榮,也就他與夏侯獻有希望做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被多留了一日的夏侯惠,在繼續踏上歸去洛陽之途時,荊州刺史毌丘儉竟追過來“偶遇”結伴同行了。
確實是故意偶遇的。
他僅帶著二三扈從快馬而行,且沒有攜帶行囊。
以他的說法,是奉天子之命歸去洛陽述職,不敢耽擱,故而倉促北上。
但夏侯惠知道他是得悉了自己的行蹤,故而倉促趕來結伴的。
理由是二人才第一次謀面呢,他就交淺言深,直接道出了天子曹叡召他歸去是計議遼東之事,並還敘出了夏侯惠先前以遼東之事給天子的諫言。
以此來告訴夏侯惠,他乃潛邸之臣。
是天子曹叡的絕對心腹。
且隱晦的告知他日後可能就要被轉去幽州任職,成為討伐遼東的將率之一了。
故而,他也趁此機會與夏侯惠私下計議一番,除卻商貿細作以及恩召遼東世家子弟來洛陽遊學之外,尚且有其他可增添勝算的手段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