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石所說兩者,我皆有之。”
對於傅嘏,夏侯惠自是不會敷衍的,“此子氣華內斂、行舉得當。遙想我當年如此歲數,猶汲汲營營念功業呢!相比之下,彼日後成就應勝卻我良多罷。唉,就是,可惜了。”
他日後成就更勝於你?
聞言,傅嘏不由暗中呲牙吸氣。
要知道以夏侯惠的履績,這個評價放眼整個魏國的年輕士子,可是沒有一人膽敢當得起的。
不過很快的,他又反應了過來,連忙催聲問道,“可惜?稚權之意是指什麼?”
“唉~”
夏侯惠搖了搖頭,嘖嘖嘆息,“可惜我家中兄弟雖多,但膝下適齡之女皆已許配出去了,不然我便效仿我四兄將仲兄之女許予泰山羊家那般,修書一封去河東與務伯兄,將此子招為我夏侯家之婿。”
喔~
是可惜這個啊.......
還真巧了,你家沒有適齡待嫁之女了,但我家有啊!
須臾間,傅嘏的目光便活泛了起來。
他的伯父、已故尚書傅巽正好有個孫女今年十一歲了,尚未定下親事呢。
雖然他猶覺得,夏侯惠對杜預的評價有些過譽了。
但是,若杜預日後成就只需能有夏侯惠的一半,就能稱之為佳婿了啊~
且北地傅家乃前漢名臣傅介子之後、而京兆杜家則是傳承於前漢名臣杜延年,不管地域還是門第都是兒女親家的良選啊!
“哪個......”
心中默默盤算了片刻,傅嘏最終下定了決心,低聲說道,“稚權,幫我個事。”
“你我之間何須說幫?”
側頭微微揚眉,夏侯惠不假思索而道,“蘭石有需我之處,儘可開口,我絕無推脫之言。”
“嗯.....是這樣的。”
先拱手謝過,傅嘏斟酌著言辭,緩緩說道,“想必稚權也知道,杜務伯素不與人攀交,我與他也不曾同司當值,故而彼此之間只曾聞名而已。而我從兄家中有一女,今歲十一了,尚未定下親事,前些時日從兄還以我常往來太學,託我幫忙物色良婿來的。今稚權對杜元凱不吝讚譽,令我想起此事來,所以.......”
讓我做媒?
夏侯惠當即恍然,也欣然而應,“蘭石之意,我知矣。待蘭石歸府徵得從兄首肯後,只需遣人來知會我一聲,我便修書去河東促成此事。”
“我從兄安有不允之理!”
傅嘏拊掌,暢懷而笑,“能得稚權如此讚譽之人,我從兄尚能尋出可匹者來?哈哈哈~”
“哈哈~”
對此,夏侯惠也笑得很開心。
因為杜預不再如歷史軌跡那般成為司馬家的女婿了!
....................
隨著荀府治喪罷了,夏侯惠那番關乎“論跡不論心”的言論也成為了京師洛陽的茶餘飯後。
令人詫異的是,士林對夏侯惠的風評竟沒有什麼惡言。
一開始,士子們對他以“有名無實”嘲諷名士的言辭還是很憤慨的,也不吝指摘他持功跋扈、無有令德云云。
但那日草堂在座之人有所動作後,這種指摘便平息了。
如有人為他們抱不平時,夏侯玄直接以“族叔以言戒我,我當虛心受之,安能以小人之心惡意揣測”反詰;王廣則是嘆息了句“《荀子·修身》有云‘道雖邇,不行不至;事雖小,不為不成’。今我無躬行,罔識矣。”何晏倒是沒有公開表態,就是歸府後閉戶不出、夜夜挑燈將《老子道德論》給趕出來了。
司馬兄弟是表現最平淡的。
司馬師以歸桑梓掌家事的理由,帶司馬昭離開了洛陽。
但市井有風聞,聲稱度支尚書司馬孚偶然透了口風,似是他終於說動了太尉,不再攔著司馬昭出仕了。
當然了,夏侯惠還是被“指摘”了的。
其外舅王肅就直接在崇文觀裡,當著眾多博士文士的面罵他不修德行等等。
在這種風評變幻中,曹馥也終於去尋了兄長曹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