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白的話說得誠懇,擲地有聲。
蘇建國兩口子看著氣質沉穩的蘇鬱白,感覺有點不認識自己這個小兒子了。
秦素蘭一時間有些猶豫,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蘇建國。
蘇建國沉聲說道:“你有這個心是好事,那打獵的事情先不提,可一天三頓飯就算了。”
“現在家家戶戶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咱們家一天三頓飯,還大魚大肉的,要出事的。”
蘇建國說得語重心長,蘇鬱白願意改,當爹的自然是高興的,也願意順著他點,可現在是饑荒年代,大家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一旦餓急了,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秦素蘭連忙附和:“是啊老兒子,那李富貴是大隊長,家裡也是一天一頓飯,而且現在天氣冷了,也沒有多少活幹,最多的也就是出去撿糞換工分,也不費多少力氣。”
“而且現在的一草一木都是集體的,遇到眼紅的,那可是要蹲笆籬子的。”
秦素蘭越說,心裡越沒底:“要不那兩頭狍子咱們還是上交吧,這樣咱們也能分不少肉。”
蘇鬱白搖了搖頭:“不能上交。”
蘇建國點頭附和:“小白說的沒錯,不能上交!”
秦素蘭愣了一下:“為啥?按規矩,咱家好歹也能分上幾十斤肉呢。”
蘇建國眉頭緊皺,沒好氣地說道:“獵物不能上交,最起碼現在不能。”
“村裡的人大多數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們家這次拿出203塊,相信已經在村裡傳開了。”
“我們不解釋,他們或許會以為咱們是找親戚朋友週轉的,可如果在這個時候上交獵物,豈不是告訴大家,這是你兒子靠打獵換來的錢?”
“打獵賣了那麼多錢,村裡卻一點好處沒得到,大家能不眼紅?”
“怕是咱們前腳上交,後腳你兒子就得去蹲笆籬子了。”
秦素蘭愣了一下,腦門上刷的一下就見汗了,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竟然差點害了老兒子:“那不上交,不上交。”
蘇建國沉吟少許:“雖然沒必要解釋,但以防萬一,就說是找兒子小姑借的,原本是打算給他買一個工廠的工作指標的。”
秦素蘭聞言眼中一亮:“這個行。”
蘇鬱白的小姑蘇蘭蘭當年嫁給了公社紡織廠的技術員,後來因為男人升遷,一家子跟著去了外省,平時幾年不回來一趟。
蘇鬱白本來想說自己有更妥善的解決方法,但蘇建國已經拍板決定,連剛才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江清婉也贊同這個說辭。
所以少數服從多數。
自己這個人憎狗厭的形象,還要維持一段時間。
而且,不是在討論一日三餐的事情嗎?
怎麼聊著聊著就偏題了?
“至於一日三餐...”蘇建國注意到蘇鬱白的眼神,搖了搖頭。
“特殊就代表著階級的分化!”
蘇鬱白蹙了蹙眉,他只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急於改變現狀,習慣性地帶入了前世的思維,卻忽略掉了現實的因素。
那麼之前打好的腹稿就失去了意義。
江清婉衝著蘇鬱白眨了眨眼,好像在說,看吧,早就告訴你行不通的。
讓蘇鬱白心裡有些好笑。
.
傍晚。
秦素蘭有些擔憂:“真不用你爹跟你一起嗎?”
蘇鬱白搖了搖頭:“我一個人去,目標小一點,在黑市出事了我丟下東西就能閃人。”
他有空間,進退自如,當然不可能讓家人陪他一起冒險。
秦素蘭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身上還有傷,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聽著母親的嘮叨,蘇鬱白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最後還是蘇建國發話了,秦素蘭這才罷休。
蘇鬱白出了門,繞了一圈後,就出村直奔黑市。
大紅圍巾依舊是那麼顯眼。
黑市的訊息流通很快,都知道這幾天黑市上連續出現了兩頭野豬。
後面一頭,就是一個戴著紅圍巾的人帶來的。
所以今天黑市上的人多了不少。
蘇鬱白揹著揹簍剛進來,身後就跟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