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朗登禮部尚書門庭,手刃那美妾之後,直接去了刑部,自請枷鎖,直言“人是我王朗殺的,爾等看著辦吧”!
刑部官員除了典獄司,都是武官陣營。他們一見王朗提著禮部尚書美妾的人頭進了刑部大堂,也都傻眼了。
當時王朗已經是燕國正三品武將,誰敢抓他?刑部尚書與他平起平坐,都得敬他三分。當時刑部尚書只覺得接了個燙手山芋,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好在禮部尚書當天大鬧王宮,哭訴王朗殘暴行徑,幽王彼時還是個昏庸無度的主,耳根子一軟,就命刑部收押王朗,等候處置。
那時候,軍師還是個剛混進邯鄲廟堂的無用書生。可也就是那次事件,讓軍師看到王朗此人重情重義,是個可以輔佐的東家。
於是軍師等了他三年,等王朗從刑部大牢裡出來,然後孤身一人拜謁已經門庭冷落的王府,毛遂自薦,要當王府的管事。
王朗當時剛從監牢裡出來,蓬頭垢面,聽弗兒說有位先生拜謁要當王府管事,他覺得有趣,直接大堂接見軍師,問他一句話:“先生跟我,不怕斷了自己的仕途?”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當年意氣風發的書生看著王朗如炬的雙眼,即使蓬頭垢面,即使三年牢獄,讓那個男人骨瘦如柴,可他賭了。
賭上了自己的仕途。
也賭上了王朗必將東山再起。
近二十年的時間過去,如今書生可以告訴自己,他賭對了。
雪越下越大,軍師一身大氅,任由風雪堆在他的鬚髮上。他就站在軍營轅門外,過往巡邏的十人隊路過轅門時,小隊長總會過去詢問,對軍師畢恭畢敬,只因為三萬甲士都知道,軍師是大司馬最敬重的人。
“軍師,大雪連天,外面太過苦寒,您不在軍帳歇息,恐怕凍壞了身子。”小隊長對軍師說。
軍師只是搖頭,說:“我在等一個人。”
“是什麼人,非要軍師親自等?”小隊長心裡覺得奇怪,可軍師但笑不語,只是吩咐小隊長:“巡守不可懈怠,去吧。”
軍師等的那個人,在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終於來了。來人統領級別的玄黑甲冑加身,佩制式長刀,胯下追雲馬,直往轅門而來。
“統領趕路疲憊,在下恭候多時。”軍師見等的人終於來了,躬身下禮。
葉軒高坐馬上,見之被風雪凍成冰的眉頭微微一皺,翻身下馬,抱拳回軍禮,說:“虎牢關巡檢統領葉軒,奉吳將軍書信,前來請見大司馬。”
“在下就等這封書信。”軍師說,看著葉軒年輕的面孔,“可在下還有一事相求,還望統領應允。”
“敢問何事?”葉軒問。
“請統領免我家將軍一死。”軍師說。
葉軒深不見底的眼睛殺機一閃而過,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問軍師:“先生說笑了,末將不過虎牢關籍籍無名的一巡檢統領,怎敢以下犯上,刺殺司馬大人?”
“如此說來,統領是同意在下的請求了?”軍師問。
葉軒正色,直視軍師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不過四旬的文士,沉聲道:“先生,是誰?”
“儒門,袁哲。”軍師說。
葉軒聞言,又問:“稷下學宮袁天罡,是你什麼人?”
“族叔。”軍師袁哲說,“也是在下的老師。”
葉軒沉默片刻,問他:“先生知道我是誰?”
“在下七天前便以蓍草占卜,卜了一卦。”袁哲說,“卦象說,前輩氣機不可推算。在下占卜用的蓍草在那一卦全部斷裂,如劍氣所斬,又聽聞南域有劍皇行蹤,所以姑且揣測了前輩的身份。”
葉軒聞言默然。
“在下斗膽,請葉統領進大營。”袁哲說,“今夜,在下會給葉統領一個滿意的答覆。退一步來說,即使我家將軍身死大營,三萬甲士也依然會南下。與其陣前換將,再來一位更棘手的將領,勞煩前輩再殺一次,不如前輩直接就和我家將軍盟約,拖延這大營三萬甲士南下的速度。”
書生言語之間,已經點破葉軒就是謝玄的事實。可雖然只是神識附體,書生還是明白,劍皇要殺的人,活不了。
“好。”葉軒點頭,看著袁哲,“先生既然在此已等候多時,那我也願意等先生一夜,看先生給我的答覆。”
“葉統領請。”袁哲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背後已經被冷汗溼透,寒風一吹,他直接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