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副將陳登大吼一聲,將他從幻境中驚醒,趙盾渾身冷汗,後怕不已。
這就是差距。
一個亂世名將,和一個“盛世”將軍的差距。
先軫高坐在骷髏戰馬之上,可在趙盾眼裡,他才是那個城樓上俯瞰眾生的人。
白澤已經懵了。
那些人,分明是已經死去七十年的人。如何能走出獨山,並且圍堵渭城?
天下大亂,陰陽倒置?
先是兵獸朱厭,再是亡者之師。
九州天下,又將狼煙四起了嗎?
先軫的十萬軍圍城,密密麻麻的黑色洪流圍繞渭城開始奔跑,沒有吶喊聲,只是死神沉重的腳步聲浪潮般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這是示威。
也是那位國戰第一名將在觀察地形,選擇合適的攻城地點。
好訊息是這隻軍隊沒有攻城器械,壞訊息是渭城城門昨天被砸開,河陽軍根本就沒想著要修門。
所以城門只是勉強關上。
三千人馬奔命似的把一切能堵門的東西全都用在堵門上了,恨不得把整個內城都拆了塞進城門甬道里。
可之前被投石車砸爛的城牆,那就沒辦法了。趙盾此時深刻地理解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守城三天。
趙盾兩眼發黑。
三天,恐怕他也差不多被砍死成為亡者之師的一員了。
“主帥,您見多識廣,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陳登還沒從渭城投降的喜悅裡緩過勁兒來,突然看見十萬死人把剛奪下的城池給圍了,那種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趙盾卻是看向白澤。
白澤察覺到趙盾的目光,看了過去,搖頭。
他猶豫著要不要捏碎玉牌,把謝玄那老頭叫過來,問問眼下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來者不善。”趙盾硬著頭皮說,“是敵非友。”
陳登:“……”你不說我也能看出來啊!
先軫帶十萬大軍繞著渭城跑了三圈,然後重新回到渭城正陽門。十萬大軍根本沒有軍陣可言,烏壓壓一大片鋪在先軫身後。
兩方人馬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兩個時辰。
河陽守軍大氣不敢出一下。生怕城下的亡者之師突然暴起,一擁而上推平外城。
先軫十萬軍隊就在渭城城下站了整整一天。渭城城樓守軍換了五波,全城五萬人馬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捲入這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戰爭。
可整整一天,先軫的軍隊紋絲不動。
有人動了。
河陽守軍。
準確來說,是河陽守軍的軍心動了。
恐慌逐漸在河陽軍裡迅速蔓延開來,此前從未聽說有人死去還能從墳墓裡爬出來。
尤其是如今,不僅爬出來了,還跑到別人家的城門前耀武揚威。
不得了。
趙盾明白的時候,陳登也想明白了。兩人在主帥府碰面,同時說出兩個字,“攻心!”
天下名將就是天下名將。
先軫繞著渭城跑了三圈,列隊往那一站,紋絲不動,可河陽守軍已經亂了軍心。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慌亂。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一早,當河陽軍恐懼到極點的時候,就是先軫攻城之時!
這樣發展下去,攻城戰起,不出三個時辰,渭城必破。
到時候,真是屍山血海。
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主帥,眼下該當如何?”陳登問。
“召集所有將領,集合三軍,本帥要陣前訓話!”趙盾下令。
令行兵跑馬渭城,緊急傳召河陽軍大小將領,上到副將、參將、先鋒、校尉,下到百夫長、什長時,白澤正滿城找人。
他在找餘幼薇。
清晨分別,餘幼薇說要出城。
城門守備換了一波,人員調動,當時的守備不知去向。白澤不確定餘幼薇究竟有沒有出城。
一旦彼時餘幼薇出城,必定遭遇先軫的十萬鬼卒。
白澤閉著眼睛都能想到,雙方遭遇,餘幼薇即使手段通天,也必死無疑。
“千萬別出城……”白澤慌了。
那種莫名的情緒不知為何。
卻的確讓他深受煎熬。
白澤有預感。
很清楚的預感。
他著魔了。
著了一種,叫“餘幼薇”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