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光斜照,太廟的鎏金穹頂折射出璀璨光暈。
祭祀大典的餘韻未散,香火繚繞中,滄瀾國君李慕修在宮人的攙扶下緩步踏入內殿。
他雖面色蒼白,眉宇間卻仍存帝王威儀。
公孫詡落後半步相隨,素白法袍上銀線繡制的星圖隨步伐若隱若現。
老總管手持青銅鶴燈引路,燈芯浸著月露,照得甬道兩側壁畫上的上古神獸栩栩如生。
\"陛下當心臺階。\"老總管推開密室玄門時,青銅機關發出悠長的嗡鳴。
室內忽現幽藍光華——
一方冰玉祭臺懸浮在密室中央,其上琉璃盞中盛著的,正是滄瀾至寶夢華露。
世人皆道夢華露是瓊漿玉露,卻不知其真容乃是一枚鎏金渾圓的靈珠,不過龍眼大小,靜靜懸浮在琉璃盞中。
日光透過密室頂部的冰魄水晶灑落,那金珠表面便流轉起水紋般的光暈,時而泛起朝霞的橘紅,時而透出深海之藍,恍若將天地精華盡數封存。
細看之下,珠內似有星雲旋繞,無數微光如螢火流轉,每一次明滅都暗合呼吸韻律。
李慕修枯瘦的手指緊緊扣住琉璃盞的邊緣,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夢華露,瞳孔中倒映著那枚鎏金靈珠流轉的光華,彷彿要將它刻進靈魂深處。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從腐朽的肺腑裡擠出來的。
夢華露的靈氣自他指尖滲入,沿著經脈遊走,勉強支撐著他這具早已千瘡百孔的軀體——十年了,他靠這縷縷靈氣苟延殘喘,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啜飲最後一滴甘露。
可如今,靈珠的光芒已不如從前明亮,那層水紋般的光暈也日漸稀薄。
李慕修能感覺到,它正在衰弱,就像他一樣。
\"不……\"他嗓音嘶啞,像是砂紙摩擦出的聲響,\"孤的……孤的……\"
他的手指顫抖著收緊,彷彿這樣就能將夢華露的靈氣全部攥在掌心。
他的眼底翻湧著瘋狂的執念——他不能死,絕不能。
這江山、這權勢、這世間萬千繁華,都該是他的,永遠是他的!
哪怕寰初神君親臨,哪怕天道昭昭,他也絕不會放手。
夢華露是他的命,而命——只能握在他自己手裡。
李慕修緩緩站起身,枯瘦的手指仍緊攥著琉璃盞不放。
他凌厲的視線掃過身後的公孫詡和老總管,嗓音嘶啞如砂礫摩擦:
\"今日起……太廟守備再加三倍。\"
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任何人——無論是誰,膽敢靠近半步……殺無赦。\"
老總管深深躬身:\"老奴這就去安排。\"
公孫詡卻只是靜立原地,眉眼低垂,神色淡漠如霜。寬大的素白法袍紋絲不動,彷彿連呼吸都斂去了。
李慕修盯著公孫詡,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國師可有異議?\"
公孫詡抬眸,目光平靜得近乎冷漠:\"臣,謹遵聖命。\"
李慕修滿意地收回視線,轉身時,枯朽的指尖仍戀戀不捨地摩挲著琉璃盞的邊緣。
他佝僂的背影被夢華露的光芒拉得很長,像一道執念深重的鬼影,死死纏繞在這方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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