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無許的目光久久凝在沈慕歌身上。
三十年歲月如流水,眼前人卻依舊如他們初遇時那般明豔鮮活——玉骨冰姿,月貌傾城。
他撫過自己斑白的鬢角,忽覺慶幸。
慶幸自己熬過了這些年歲,終是再次等到了她。
\"接到你的傳信時,我著實吃了一驚。\"卓無許沉聲嘆道,\"你何必來此冒險?\"
\"我本不想來的。\"沈慕歌指尖摩挲著酒罈,眸光漸冷,\"但師父被困,我總不能坐視不理。\"
她抬眸直視卓無許,眼中鋒芒乍現,\"況且,這一世我平安的度過了二十歲,有人該著急了!\"
“這次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卓無許正色道。
沈慕歌輕輕搖頭,目光柔和了幾分:\"不必了。如今的你,已有了妻兒家室,不該再為我涉險。這次滄瀾之行,我另有要見的人。\"
卓無許眉頭微蹙:\"誰?\"
\"你無需知道。\"她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時候不早了,你回家吧。你那損失的三件法寶,用這個抵了。\"
沈慕歌從須彌袋中摸出幾束高階靈草,幾罐五品丹藥,塞在卓無許的懷中。
“我身上就這些了,日後再給你其他的!”
沈慕歌起身,臨行前回頭看他一眼:\"保重。.\"
她頓了頓,忽而展顏一笑,\"差點忘了,這是給你孫女的生辰禮。\"
卓無許下意識接住,展開一看竟是城南錦緞莊的地契。
他猛地抬頭,卻只捕捉到她轉身時衣袂翻飛的殘影。
他搖頭苦笑,指腹摩挲著地契上硃紅的印鑑。連他孫女生辰都記得這般清楚,怕是早將他的家底都摸透了。
夜風漸起,吹亂了他鬢角的白髮。
卓無許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右手不自覺地按在劍柄上,可最終,他只是緩緩鬆開了手。壇中的酒水倒影清晰映出一張有了皺紋的臉,連帶著那些年少輕狂的誓言,都在這三十年裡悄悄老去了。
\"罷了。\"他將地契仔細收進懷中,“終歸已無法再與你並肩同行!”
……
沈慕歌在城中尋了家僻靜的客棧,要了間臨窗的上房。
她褪去外衫,任由如瀑青絲散落在枕上,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彷彿要將連日奔波的疲憊都消盡。
晨光熹微時,她已立在滄瀾皇宮的朱牆之外。
朝陽為巍峨的宮牆鍍上一層金邊,飛簷上的琉璃瓦折射著璀璨的光芒。
沈慕歌仰首望著這座歷經數百年風雨的皇宮,指尖輕撫過斑駁的牆磚,每一道裂紋都記載著歲月的痕跡。
\"百年之後,這宮牆依舊,看牆的人卻不知換了多少茬。\"她輕聲自語,眸中閃過一絲悵然。
人族壽數不過匆匆數十載,縱使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也終將化作黃土一抔。
而她這個遊走於生死之間的異數,卻要眼睜睜看著故人一個個離去,獨留自己在這紅塵中浮沉。
宮牆上巡邏的侍衛換了一班,嶄新的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沈慕歌收回思緒,整了整衣襟,抬步向宮門走去——那裡,還有人在等她。
沈慕歌一襲錦袍立於宮門前,衣袂間暗繡的金線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宛如夜幕中流動的星河。當她款步向前時,袍角翻湧間金光流轉,恍若驚鴻照影。
守衛們見她上前,立即橫戟阻攔,寒光凜冽的戟尖在她身前交錯成網。
\"站住!皇宮禁地,閒人免入!\"為首的侍衛厲聲喝道,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沈慕歌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那方泛黃的絹帕。帕上繡著的半朵海棠在風中輕輕顫動,彷彿隨時會凋零。
沈慕歌廣袖輕揚,那方泛黃的絹帕如蝶翩躚落在侍衛統領掌心。
\"即刻將此物呈予你們陛下。\"她聲音清冷,\"就說——故人來訪。\"
侍衛長狐疑地接過絹帕,入手冰涼,雖然帕子泛黃,但是依然能感覺出此物並非普通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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