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個同僚似乎動作僵了那麼一瞬,應該堪堪都聽了進去、信到心裡,但是都沒說話,只管幹自己手頭上的活計。
諼朵見一時沒人搭理,更是火氣旺了三分。
面色一沉,竟然跳著腳,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的鼻子:
“一塊燒火石頭還想和我們平起平坐,淨想美事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仙府也是你能高攀的地方?還不自己捲鋪蓋走人,幹明日等著掌事趕你走更丟人——”
我在想,罵吧,罵吧,明日過後這裡便再也沒有火魅這號人物了。
“魅-兒——?”
正在我被諼朵罵的頭腦昏沉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怎麼回事?我難道我被諼朵罵的產生幻聽了?
迎著陽光看不太清楚,越過諼朵仙子我隱約看到一尊佛似的身影,大大的一堆,正搖著手臂朝我打招呼。
“這不是錯覺吧?誰能來這天外墳塋之地啊?”
我心裡想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倒是其他幾個同僚都聽到聲音直直的向旁邊望去。
“魅兒,魅兒——”
那人走進了,我才看出來,竟然是流穗,真的是流穗。
上次分手時候,還是普天同慶天降玄鳥,我要去人間當人後的時候。
那時候天界通天台雲霞絢爛、一排排威儀的神官來相送,流穗擠在人群中激動的熱淚盈眶,跟什麼似的。
如今再次相見,竟然是這天外荒山、無名塋冢,我手持草藥,整個人累的跟狗似的。
而流穗一襲鵝黃色廣袖石榴裙,裙邊袖口皆用錦絲織繡吉祥雲華紋,外罩五彩翎羽織成的披氅。髮髻高聳搭配翎珠,衣裙仙履上點綴著各色珍珠、美玉和珊瑚裝飾,雖然依然還是體型肥闊,如今和我們幾個灰頭土臉的下界守墳小仙比起來簡直如神人降世,那氣質優雅、端莊富態閃的我們幾個睜不開眼睛。
“流穗,好久不見——”
我傻傻的打量著面前的流穗,心裡五味雜陳,除了好久不見,竟吶吶的說不出半句話。
“魅兒,我想你了——”
流穗看著我竟然眼睛裡霧氣騰騰,而我昨天哭了一天,剛才又被諼朵氣的頭皮發麻,此刻卻誠誠然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神君——,能勞動您老人家親臨我們這窮鄉僻壤,真是皇恩浩蕩,天降祥瑞啊。”
老遠傳來一聲掌事的喊話聲,夾雜著三分喜悅,七分尊敬,足足的十分奉承。
“啊?暮雲也來了”
我聽到神君這個詞,一時心裡緊張又期待,特別盼望能看到暮雲。
“神君今日不便,未到——”
流穗一邊說,一邊替我把頭上掛拉上的兩根枯草摘了下來。
“您來已經令我們感激涕零了,怎能讓您老人家還親自到這粗鄙之地呢?”
掌事聲音越來越近,從不遠處圓圓潤潤、一點不漏地送到我們每個人的耳朵裡了。
等片刻之後,方看到一路小跑下來的掌事,額上汗水淋漓,臉上滿臉堆笑,言辭誠懇的不帶一點水分,乾的像要燒焦自己。
“。。。”
流穗朝掌事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掌事卻異常激動,弓著腰小步慢慢挪了過來,更是眉眼含笑:
“神君息怒,這些小仙子不懂事,耽誤了您的草藥裝車,我事後一定重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