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酒的商人笑著灌他，他也不推辭，仰頭一飲而盡，那酒液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張老大壓根不在乎直接用自己的袖子一抹，又跟人碰杯，
他嘴裡還嚷嚷著：“咱青嵐城的商行，論信譽，那在周邊州縣都是數一數二的！下次你們去南邊進貨，報我的名號，保管沒人敢糊弄！”
對方也笑著掏出名片遞過來：“那感情好，我們臨江商行最近正想往青嵐城鋪貨，往後還得靠張爺多照應！”
齊雨燕起初還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這麼多人盯著臺上看，自己稍有動靜就惹眼。
她偷偷瞥了眼柳歸舟，見他正慢條斯理地用茶杯蓋撇著浮沫，神色淡然，彷彿周遭的喧鬧都與他無關。
她定了定神，也學著他的樣子端起茶杯，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心裡的拘謹便散了大半。
歌女唱到“何處春江無月明”時，調子陡然轉高，卻依舊圓潤婉轉。
齊雨燕忍不住跟柳歸舟低語：“這唱腔裡帶了點青嵐腔的尾音，比書上記的調子更柔些。”
柳歸舟抬眼看向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確實，她總是把尾音拖長了半拍。”
齊雨燕眼睛一亮，又仔細聽了兩句，果然如此。
她不再拘謹，跟著曲子輕輕點頭，偶爾還會和柳歸舟點評幾句，話雖不多，卻越說越投機。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酒樓裡點起了燈籠，暖黃的光透過窗紙照進來，落在她握著團扇的手上，倒比白日裡更多了幾分溫軟的意味。
大家都回來得晚，是以半夜，柳歸舟被張老大的酒氣燻得睡不著，他就起了夜。
也就是這一個決定，他夜裡就發現了窗紙被人捅破了個小洞，洞口正對著他放地圖的桌子。
沉默良久，他不動聲色地將地圖收起來了。
次日清晨，也就是來到青嵐城的第三天。
他故意在逛街時大聲抱怨：“這青嵐城的絲綢比往年貴了三成！東家，要不咱們去蘇州看看？聽說那邊的蘇繡今年也出了新品種，價錢還公道。”
他說這話時，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個糖人小販，他就站在對面的布莊門口，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等三人回到了客棧，本該在門口的小販變成了賣花的少女。
那少女穿著倒是普通，籃子裡擺著幾枝月季，但是花瓣已經開始蔫了，顯然是臨時偽裝的。
更讓他確信的是，她站在客棧對面的石橋上，半天沒賣出一朵花，只是定定地望著客棧門口。
幾人正在客棧用飯，外面的賣花女不知道何時離開了。
“尾巴撤了。”柳歸舟低聲道：“但還不能大意，到時候再換了人，更難對付。”
“好，我知道了。”齊雨燕點了點頭。
張老大夾起一塊糟魚放進嘴裡，吧唧吧唧後說道：“成，都明白，不說那些了，這魚是真香啊，趕緊嚐嚐啊你們。”
糟魚的酒香混著魚肉的鮮嫩在舌尖散開，柳歸舟卻沒什麼心思品嚐。
此時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換眼線甚至又撤了眼線，誰知道之後眼線會安排在什麼地方，說明對方的勢力不小，且對他們的行蹤極為關注。
午後的三人又開始了到處逛，和普通的旅人還真沒區別。
三人逛到城西的“品茗軒”茶樓，齊雨燕小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喊道：“去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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