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滾到他腳邊,沾了塵土。
“撿起來。”雲舒用靴尖碾住一枚,“不是說我小氣麼?那就當街跪著,一枚一枚撿乾淨。
撿完了,滾回你的梁家,告訴牛大花——”她眯起眼,笑意冷冽,“再敢放你出來亂吠,下次我拆的不是你,就是她的牙。”
梁浩鉉渾身發抖,不知是怒是懼。他盯著那串銅錢,彷彿看見了自己被碾碎的尊嚴。
最終,他顫抖著伸出手——“且慢。”雲舒忽然抬腳,踩住他指尖。
她微微俯身,聲音輕得像情人呢喃,卻字字誅心:“梁浩鉉,你當初求我嫁給你,跪得比現在虔誠多了。怎麼,如今跪不下去了?”
指尖鑽心的疼,卻不及她話裡的毒。梁浩鉉眼前浮現出三年前那個雪夜——他站在樹下,捧著親手編的花環,求她嫁給自己,聲音溫柔得像春江水。
如今,同一個人,同一雙腿,卻踩著他的手指,逼他像狗一樣撿錢。他終於崩潰,猛地抽回手,踉蹌著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擠出人群。
身後,銅錢被街坊鬨笑著踢散,像一場荒誕的送葬。
……
梁家大門。梁浩鉉蓬頭垢面地撞進來,陳秀娟正端著碗燕窩,見狀驚得碗盞墜地。
“我的兒——”
“閉嘴!”梁浩鉉嘶吼,血絲布滿的眼珠幾乎凸出,“都是你!要不是你貪心,我怎會——”
“相公?”牛大花端著第二盆豬蹄從廚房探頭,油亮的湯汁濺了幾滴在她手背上。
她眯起眼,目光在梁浩鉉凌亂的衣領和青紫的臉頰處轉了一圈,忽然怒了,“哪個賤人把你打成這樣?”
梁浩鉉如遭雷擊,僵在原地,想到雲舒的手段,又氣又恨。牛大花放下豬蹄,肥厚的手掌摸向他的身子。
嚇得梁浩鉉一個激靈,卻聽牛大花慢悠悠道:“是雲舒那個賤人吧。”
梁浩鉉沒有說話,牛大花卻心領神會,知道是雲舒乾的好事,開始罵罵咧咧起來,隨即拉著梁浩鉉回房敷藥。
陳秀娟癱坐在碎瓷片上,終於明白——
他們都做錯了,錯失雲舒這麼好的珍珠,該死,真是該死。早知道,當初說什麼也不讓雲舒這個金疙瘩和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