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卻帶著冬夜刺骨的寒意。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三人踩在凍硬泥土上的輕微腳步聲,在空曠的曬穀場邊緣迴盪。
寒風捲起地上的幾片枯葉,打著旋兒飄向遠處。
柳如霜小跑幾步跟上葉凡,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又緊張的顫音。
“葉凡哥,就是前面那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月光下,一個歪歪扭扭的骨架子杵在那裡,像一頭蟄伏的怪獸。
那就是廢棄多年的塑膠大棚。
上面的塑膠布早已破敗不堪,在夜風中發出“嘩啦啦”的輕響,如同鬼魅的低語。
葉凡示意兩個妹妹停下腳步,自己先上前仔細檢視。
走近了,一股陳舊塑膠混合著塵土的味道鑽入鼻腔。
棚架鏽跡斑斑,看起來隨時可能散架。
覆蓋其上的塑膠布更是慘不忍睹,大大小小的破洞隨處可見,邊緣處更是撕裂嚴重,像襤褸的乞丐裝。
但正如柳如霜所說,面積確實不小。
葉凡伸手摸了摸,塑膠布在低溫下變得有些發硬發脆,但主體還算完整。
他心裡快速盤算著,這點破損,只要小心點取下來,再用布條或者其他東西細細補上,覆蓋他們家那幾分試驗田,絕對夠用了。
“如雪,如霜,你們站遠點,注意安全。”
葉凡叮囑了一句,隨即找到一個相對牢固的支點,手腳並用,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柳如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棚架上那個略顯單薄的身影。
柳如霜也收起了興奮,小臉上滿是擔憂,緊緊挨著姐姐。
葉凡動作很輕,儘量避免弄出太大的聲響。
他先是解開一些纏繞在鐵架上的繩子,然後抓住塑膠布相對完整的一角,試探著往下扯。
“刺啦——”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姐妹倆的心都跟著一緊。
葉凡停頓了一下,換了個方向,更加小心地剝離。
廢棄多年的塑膠布與鏽蝕的鐵架粘連得很緊,加上低溫硬化,取下來的過程比想象中更費勁。
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結果。
這畢竟是集體財產,哪怕是廢棄的,被人撞見也說不清楚。
月光照亮他專注的側臉,眼神裡透著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
終於,在一連串細微的撕裂聲後,一大塊破舊的塑膠布被他完整地從棚架上剝離下來。
葉凡鬆了口氣,小心地將塑膠布摺疊幾下,扔到地面。
“好了!”
他從棚架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姐妹倆趕緊迎上來。
“葉凡,你沒事吧?”
柳如雪關切地問,伸手想幫他撣掉身上的土。
葉凡笑著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脆,得小心點。”
三人合力,將這塊又大又沉,還散發著怪味的塑膠布笨拙地捲起來。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更漫長。
巨大的塑膠卷扛在葉凡肩上,姐妹倆在一旁幫著扶持,腳步匆匆,儘量避開村裡有燈光的人家。
回到自家院子,關上大門的那一刻,三人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彷彿剛剛完成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將塑膠布抬進偏房,在炕上小心翼翼地攤開。